季泽一听皇上问他是否愿意娶叶次辅的嫡女,来不及多想便立马拒绝道:“回皇上,臣一直有心仪之人,年少时便承诺过要娶她,所以叶大人的爱女臣不能娶。”
“哦?”永旭帝挑了挑眉,没想到他的状元郎竟然还是一个痴情种。
他可知道娶了叶成的女儿,日后有岳家相助,何愁不能直上青云?
“那季卿的心上人是谁家的千金?说来与朕听听。”永旭帝好奇道。
他想知道季泽想娶的人还是不是原来那个“童养媳”。
季泽早知今日会有如此一问,他也做好了准备,于是他面色沉稳,语气坚定而自然地回答:“回皇上,臣心仪之人是承恩伯府的四小姐,言星遥。”
他说完,便垂目安安静静地立在原地,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定一般,等待最后天子的宣判。
此刻,勤政殿内安静得落针可闻,就连荣云也不禁替这新科状元担忧起来。
才停顿片刻,荣云又听季泽掷地有声道:“还请皇上为臣赐婚。”
这状元郎究竟怎么回事?
他难道不知道那承恩伯府的四小姐可是传言中有凤命,还“克夫”的女子?
要说对方不知道,荣云是不信的。
就因为季泽分明知晓内情竟然还敢在陛下面前请旨求婚,这不是在作死自断前程么?
伺候的小太监都能想到的,季泽又何尝不知,他只是在赌罢了。
从皇上此前的种种做法,赌他会不会介意“天生凤命”这一传言,赌他是否忌讳自己的臣子竟胆大包天到要求娶这样一个女子。
季泽的答案在永旭帝的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意料之中的是此子果然重情重义,捷径就摆在他面前也视而不见,而意料之外的是他态度坚定,胆识过人,在提出这样的请求后还能在大殿内挺直脊背,不卑不亢。
永旭帝不知该说他情深义重,品行高洁,还是年轻气盛,胆大包天了。
他眸光一动,视线落到季泽垂在两边的双手,但见那衣袖微微抖动,只是被遮掩得很好。
永旭帝忽然就笑了下,原本他心里还有些不适,见底下的人这般反应,那股不适感很快便烟消云散了。
到底只是个
十七岁的少年。
尽管对季泽再如何欣赏,永旭帝面上也没显露出什么来,而是淡淡问道:“季泽,这凤命一说你怎么看?”
季泽没想到皇上会直接这样问他,方才那种不安的感觉又来了。
这个问题他又该作何反应,皇上才会满意?
季泽的脑袋此刻高速运转,不过片刻的时间,他俯身叩拜,十分恭谨地回道:“回皇上,坊间传闻,这凤命乃是天道给予的。”
永旭帝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嘴角微勾,“那季卿可认为天道定下的就不可更改?”
季泽摇头,“并非如此。”
他接着道:“圣人言:‘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并没有说过自己就是天道,也未曾要人们做什么,人们便只能做什么。天道是春夏秋冬四季更替,万物自然生长至枯荣。臣斗胆,臣以为天道什么也没说过,却告诉我们什么才是真正的天道。在家做好儿女,在学堂做好学生,在朝堂做好臣子,把个人的生活过好,这才是天道。”
“天道无所不在,天道形诸于地,即为地道;形诸于水,即为水道;形诸于马即为马道;形诸于人,即为人道。做人要不断充实道德,才能知天事天,等待天命,才能够做到安身立命。而三皇五帝,尧舜禹汤,文武周公有对天下万物的无私气度和胸怀,并以无私之心关爱天下众民。天道拥有生生不息的力量,且从未定下过什么,因此天生凤命又怎能随意言说。”
永旭帝起先没觉得自己会得到期望的什么答案,但此刻确确实实是被眼前这少年的才华所惊艳到了。
陈太傅曾与他提过,季泽年纪虽小却胸有沟壑,是个难得的人才,可以得你信任。
永旭帝每每想到此,就觉得太傅定然是太过偏爱对方的缘故,才会对这小师弟有这般高的评价,可如今他总算知道是为何了。
那他便看在太傅的面上,如对方所愿吧。
啧,凤命,心里到底还是有点不适。
可大皇兄不也没能如国师所言坐在这把龙椅上吗?
现在坐这位置的人是他这个天煞孤星。
不过如今他也不屑这些,如若不然此女焉能还有命在?
也罢,此子要求娶承恩伯府的四小
姐想必心里比谁都清楚,更何况两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还有何值得自己忧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