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自家公子和沈姑娘神交已久。
沈父笑着点点头,"你们认识多久了?"
"虽然不久,但我相信沈姑娘。"
沈父点点头,又问了江羡一些问题。
江羡对答如流,沈父眼中渐渐露出满意的微笑。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黑,沈清荷还未归家。
沈父甚至带江羡去看了沈清荷早些年写的诗文和手抄的经书。
"她虽是个女儿家,但读书写字,我从来不拘着她,她爱学什么便学什么。"
沈父满怀怜惜地抚摸着文稿,"她的学识,不比男儿差。"
"是。"江羡道:"所以,我来找她。"
……
"你们……"
天色已大黑了,屋子内燃起灯。
沈父拍了拍沈清荷的肩膀,道:"这位江公子有话要和你说,等你许久了。"
江羡道:"深夜造访,失礼了。"
墨玉在一旁插了一句,"其实我们来的时候,天还没黑呢。"
江羡轻声道:"墨玉。"
墨玉识相地走到角落边等候。
沈父朝自己女儿点了点头,也进屋子里去了。
沈清荷已认出来这江公子就是那抄书的书生,"你怎么会来这里?"
"原有一件事,本想在书阁同你说的。"江羡道:"可一直不见你来,便问到这里。"
沈清荷将从书阁带回的书随手放在桌上,"有些不方便,便不去了。"
"家中有病人,确实是不太方便。"
沈清荷问道:"公子从书阁一路找到这里,是想问我什么?"
江羡抿了抿唇,"上次匆匆几句,我还未向姑娘介绍,在下江羡。"
"江公子。"沈清荷喊出口,忽然想起临走前书阁老板问的那句。
东水街寸土寸金,能让书阁老板记住名字的人。
沈清荷试探着开口,"江氏绸缎庄?"
"是。"江羡道:"正是我家开的。"
沈清荷沉默了片刻,"公子倒是真的好学。"
江家是城中数一数二的富商,做绸缎生意,最近更是新搭上了漕运,正计划在其他州城开分店,生意是越做越大。
即便是像她这种每日为了生计奔波的人,也听过江家的富有。这样一个公子哥儿,天天跑去书阁抄书,又不是为了卖字,想必是真的好学。
"并不是。"江羡摇头说道:"我是为了一个人。"
"嗯?"
江羡抿了抿唇。
沈清荷见他拘谨,给他倒了杯热水,"寒舍没什么好招待的,江公子不要介意。"
"不会。"
"你刚刚说有一件事想问我,是什么?"
江羡捧着热水,慢慢道:"舍妹年幼无知,性格跳脱,我一直想给她找一位先生。自从在书阁遇见姑娘后,觉得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不知你意下如何?"
沈清荷闻言一愣,片刻后,她缓缓揭了面纱,"如果换了之前,我一定答应。可是,你或许不知道,这几日关于我有些传闻。"
"我知道。"
沈清荷这下是更吃惊了,"你知道?"
江羡点点头,"我知道。"
沈清荷忽然注意到这位江公子握着水杯的手在微微颤抖,面色也有些难看。
她极短促地笑了一下,脸色很快沉了下去。
"你不害怕吗?"沈清荷手上把玩着面纱,幽幽道:"你听的版本是什么?不过不管是什么,我继母现在失踪了,没有人找得到她,你说会不会,是我把她杀了,抛尸荒野。"
最后四个字,她讲得极轻。
"我相信你!"江羡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沈清荷。
"我相信你。"
沈清荷看着他,明明手都在颤抖,却极力克制,镇定的模样。
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脸色很难看你知道吗?"
江羡抿了抿唇,他的手放上胸膛,重重按了一下。
"你回去吧。"沈清荷站起来,"我现在这个名声,不合适。"
江羡用力握住了她的手,他脸色煞白,额间沁出大颗的汗滴,可他神情郑重,"我相信你。"
"我相信一个肯花时间苦练书法的人,不会做这种事情。"
沈清荷愣住了,她呆呆看着江羡。
江羡的眼睛干净纯粹,沈清荷甚至能在里头看见自己的身影。
"我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我没有资格说什么。可我这半个月都在书阁见到你,我见过你侃侃而谈的样子,你有自己的想法,你是个很特别,很不一样的人。"
不知怎的,他说话有些吃力,断断续续的,可他依旧握着沈清荷的手,"我妹妹,我不想她混混沌沌地过日子,虽然我们家有几间铺子,她不管将来如何都能衣食无忧。可我希望她能明辨是非,有自己主见。"
沈清荷张了张嘴。
江羡话强撑着说完最后一句话,身子一晃摔了下去。
"江公子!"
墨玉冲过来,一把扶住江羡,焦急万分,"公子!公子你怎么了?"
江羡紧紧闭上了眼,他蹙着眉,用力地揉着自己胸口的衣服,声音虚弱,"药。"
墨玉赶紧从他身上的荷包里掏出药瓶,在手上倒了一颗。
"你等等!"
沈清荷飞快倒了杯水递过来。
江羡的病发得快,等不及,已吞了药服下,那药丸搓得不小,想必也很苦涩。
江羡刚吞下,双眉便拧在一起。
"水。"沈清荷递过去,"喝点水会好一些。"
江羡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他的眉头依旧皱得很紧。
"你家公子是有隐疾吗?"
"是。"墨玉连忙背起江羡,急声问道:"这最近的医馆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