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羡摇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墨玉提醒道:"公子,我们该回去了。"
江羡忽然朝沈清荷走近了两步。
"你。"
"别动。"江羡将沈清荷散下的头发往前拨了拨,挡住她颈边的伤口,柔声道:"女孩子的伤疤,不能随便给人看。"
沈清荷看着他,"我本来是特意给你看的。"
她笑起来,"谁知没有吓到你。"
她的话,她的伤疤,都没有吓到他。
反而是她自己,被他的病吓了一跳。
……
江羡犯病这么大的事情,墨玉自然不敢隐瞒。
连带着去给三小姐请先生的事儿也一并和盘托出。
病中的江夫人赶紧给江羡请了大夫,即便是大夫说过无碍,还是忧心不已。
她紧紧拉着江羡的手,"还疼吗?"
江羡柔声宽慰道:"不疼了,母亲。"
江夫人摸着江羡的脸,心疼道:"怎么会不疼呢?一定很疼。"
她哽咽道:"是我对不起你。"
江夫人别过脸,伸手拂去眼角的泪花。
她要强了半辈子,不肯服输,江老爷刚死不久,停灵家中,江家的亲戚便看他们孤儿寡母,欺上门来,逼着江夫人交出生意。
那时江夫人都咬着牙,硬是凭着单薄的身子撑起了江家。
一滴泪没流。
可是对着自己的大儿子,江夫人心中有愧。
若不是她当年争强好胜,江羡怎么会落下这个病症?!
她每每看着江羡犯病,作为母亲,却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疼得咬牙,满头是汗,还要安慰自己不疼。
江夫人别过脸,捂住嘴巴,不教江羡看见。
江羡拉过她的手,"母亲待我很好,没有对不起我。您不要那么想。"
"你总是这样。都不喊疼。"
江夫人抹了抹脸上的泪,"也不哭。"
江羡轻轻笑了一下,"因为母亲替我哭了呀。"
"谁哭了!"江夫人矢口否认道:"没哭。"
"嗯嗯。"江羡好脾气地点头,"我看错了。"
江夫人叹了口气,自己这个儿子,好像都在为别人考虑,半点没顾着自己。
"那个女先生……"
江羡道:"我会和江歌说的。"
江夫人道:"那丫头,不服管教,既然请了先生,你便不要太操心,多注意自己身子。"
江羡看着江夫人身上的薄外衣,知道她来得匆忙,他握着江夫人的手,"我会的,母亲也是。"
江夫人点点头,"你好好休息。"
她抽了抽鼻子,转过脸,捂住嘴巴,走出门去。
江羡久久凝视着她的背影,直到墨玉进来带上了门。
……
沈清荷和沈父说了这事。
沈父怔怔的,"他原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说是在书阁见到我,觉得我合适。他家里的妹妹比我小一些,性子活泼,坐不住,希望有人能管管。"
"你怎么想?"
沈清荷道:"我想去。"
如果有一个人对你说出了相信,他是以他的名字,他的荣誉,他的一切,对你做出了担保。
沈父点点头,"那就去。"
"可是爹……"
沈父知道她担忧什么,拍了拍她的手,"你不必操心我,刘大夫医术高超,我已经好多了。你去吧。"
沈清荷却不仅仅是担心他的身体。
王氏和那个不露面的奸夫,始终是个隐患。
那天之后,沈清荷想了许多。
他们如果单纯是为了绑走自己去和李家要钱,没必要进她爹的房间。
是为了什么呢?
沈清荷想不明白,甚至不敢去猜测那个最可怕的想法。
她抬头对上沈父关爱的眼神,笑了一下,"嗯,女儿知道了。"
沈父看着女儿颈边的伤痕,眼中露出了疼惜的神色。
女儿家留了疤,还是在这样的地方。
而且那江公子,原来并不是为了……
他心中默默叹了口长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