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初,唐釉伴着萧定慷从马车上下来,她斜斜倚靠在他胳膊上,笑的温柔妩媚,“公子,我们这是要赴谁”她这话没说完,眼睛瞄到前方楼阙匾额上——芙春楼三个字,嘴角噙着的笑一下子僵在了脸上。
如果她只是刚从金陵进京来的土老帽,当然不知道芙春楼是什么,但她是重生回来的,对于这个明面上附庸风雅,暗里是权贵风流狎妓的地方再熟悉不过了。
前世太子去芙春楼,会从荒园(冷宫)里挑两个他厌弃的女子一同去赴宴,回来的时候总会换两个新面孔,要不是唐釉毁了手,实在拿不出手,早就被太子换走了。
她脸色苍白,紧紧抿着唇,抬头瞧了眼旁边的男人,心里已经明白他今儿带自己出来的意思。
唐釉的思绪快速闪过,她忽的弯腰捂着腹部,“公子”
萧定慷停步瞧她,皱了皱眉“怎么?”
唐釉咬着唇,面上布满痛苦之色,“公子,我突然腹痛如绞,直不起腰来。”她紧紧捂着腹部,身子软倒在他身上,好像真的痛苦难忍的模样。
萧定慷却是一把将她抱起,就往芙春楼方向走。
唐釉靠在他胸膛上,眯着眼睛瞧他走的方向,登时急了起来。她喘着气,纤细的手指扣着他胳膊,“公子,送我回乌头巷吧,我难受的紧,实在无法陪公子赴宴了。”
萧定慷低头瞧她一眼,只见她黛眉紧紧蹙在一起,眼角微红,腮边还挂着两滴泪珠,模样好不可怜。他顿了顿,反而加快了朝芙春楼走的步伐。
唐釉心里暗恨,她都这幅模样了,这狗男人还是想将她送人?
萧定慷命人专门寻来一雅间,将唐釉置于榻上,俯身摁着她腹部,“可是这里痛?”
唐釉忙蹙眉点头,摁着萧定慷的手,抬眸瞧他:“是呢,公子帮我揉揉?”
萧定慷一把抽回手,垂眸打量她片刻,转身吩咐身边长随去请个大夫过来。
春晖堂的老大夫很快挎着药箱过来,他神态有几分拘谨,眼睛扫到卧在榻上的女子,“是姑娘要瞧病?”
萧定慷把位置让出,淡淡吩咐道:“她方才在车上时还如常,下车后却突然腹痛如绞,大夫仔细瞧瞧是什么病?”
老大夫掏出脉诊,将她的皓腕放上去,凝神仔细切脉,皱眉不语。
这姑娘脉搏稳健均匀,珠圆玉滑,并不似生病的模样。
唐釉眯着眼睛瞧了瞧老大夫神情,心里咚咚直跳。
老大夫撸了撸山羊胡,半晌才道:“许是食物克化不好,老夫给你开副温性的汤药,帮助克化,看看效果。”
唐釉忙不迭点头,幸好这老头子是个庸医,没有当众拆穿她。
萧定慷吩咐海棠跟着老大夫去医馆抓药,熬好了端给唐釉。
晚宴开始的时辰已差不多了,他转身欲走,又回身扫了唐釉两眼,见她老实的趴在榻上,睁着水汪汪的眸子瞧他,两人视线相撞,萧定慷不动声色的移开眼睛,转身走了出去。
芫茜阁是芙春楼最好的雅间,安国公世子胡明扬、定安候世子苏启、兵部尚书之子娄毅等一众权贵公子都在。
世子胡明扬身旁坐了两个雅姬陪酒,怀里还搂了一个,瞧见萧定慷推门走了进来,“哎呦”一声。他搂着怀里的雅姬,起身拱手“萧大人来了?”
萧定慷现下是皇帝跟前的红人,尤其前阵子他遇刺失踪,皇帝震怒亲派锦衣卫去查,可见重视程度。
萧定慷则是为日后做打算,将来可能需要借安国公府的力,是以拱手回礼,微微一笑,“世子摆宴庆生,怎能不来?”
胡明扬哈哈一笑,邀他坐下,又将怀里的雅姬送过去,挑眉道:“这可是我从抚阳搜罗来的绝色,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他说完还朝萧定慷挤挤眼。
萧定慷笑笑婉拒,“怎可夺世子所爱,况最难消受美人恩。”
胡明扬还想再劝,而美人却被一旁的娄毅揽了过去,“世子这雅姬倒是合我心意。”
胡明扬瞧见这雅姬被娄毅弄走,心疼的抽了抽,这可是他府里数得上名头的美人,本是用来结交萧定慷的,没想到被这厮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