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响,顾庭芝才开口“他让你帮他剜去腐肉。”
“什么”王大夫大惊失色。他行医这么多年,还从未这样诊治过,“这万万不可。”
“他说,如果不这样做,伤口是不会愈合的,再这样下去,他会死。”顾庭芝瞥了眼叶蓁,言语间多了一丝别样的情绪。
“可是,这样生生割肉,疼痛实在难以忍受”下面的话,王大夫说不下去了。因为叶蓁抓住他了他衣服,他几乎是用最后一丝力气,来拽住王大夫的衣角,他要活下去,他不能就这样死了。就是这样的信念,让他在这暗无天日的密室里,在伤口发炎,整个人烧的不知东南西北的时候,在三天米粒未进的情况下,撑了过来。
他不能放弃。
“水”叶蓁双唇哆嗦道。
顾庭芝吩咐下人去端了碗水过来。
叶蓁费力地喝了半碗水,又把衣袖塞进嘴里,呜咽道“开始吧。”
王大夫沉吟了一番,打开药箱去取出一把银质小刀。
“消毒用酒”叶蓁努力撑着眼皮,头重的几乎抬不起来。
王大夫听到他提到酒,就知道要做什么用,反而是顾庭芝,听到消毒二字,疑惑地看了眼叶蓁
。
在王大夫的嘱咐下,顾庭芝差人送了一坛酒过来。王大夫把刀子放在酒里浸泡了一下,又撕开叶蓁的裤子,有些地方已经和血肉粘连在一起。每撕扯一次,叶蓁都觉得痛彻心扉,无法忍受。这种疼痛不是那种伤筋动骨的剧痛,却如刀割肉,密密麻麻地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几欲发狂。他使劲咬着牙,额上仍然沁出了密集的汗珠。呻吟从鼻腔溢出来,如蚊蝇般,钻进顾庭芝的大脑。
待到裤子除去,叶蓁的后背已经汗湿一片。鲜血和着化脓的伤口,惨不忍睹。
王大夫取了干净的手巾沾了酒水,敷在叶蓁的臀上。
“啊”撕心裂肺的惨叫。
叶蓁从来不知道这世间还有这样一种痛,如千万根针同时刺在了骨头上,痛的他恨不得一刀削掉那个地方,来结束这种折磨。剧烈的痛楚让叶蓁的心头好像压着一块巨石,只片刻就失去了意识。
顾庭芝听到他的叫声,眉目里有些微的动容,“他晕过去了。”
“疼的。”
王大夫拿起刀子,选着腐烂的地方,一刀刀地割着,仿佛不是在割着一个人,仅仅是切掉一块腐烂的白菜梆子。
约莫割了一半,叶蓁疼醒了。他用力的咬住袖子,袖子却很快被他咬破,他又把手塞进嘴里,咬了下去。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分散一些疼痛。鲜血顺着手掌流了下来,滴在床单上,猩红一片。
顾庭芝呵斥道“你在做甚么”
王大夫举刀叹息道“随他吧,太疼了。”
白骨森森。
每下去一刀,都是一声尖叫。
晕过去,又痛醒,反复数次,叶蓁的指甲已经深深地嵌进掌心里,浑身因为疼痛不断抽搐着。他的眼神逐渐涣散,原本灵动的双眸如一潭死水,唇间反反复复吐出一个字“疼疼”要不就这样算了吧,就这样死掉算了。这种刮骨割肉的剧痛他实在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
朦胧模糊中,叶蓁觉得自己好像从高空中急剧下跌,一直跌到地狱。那里一片刀山火海,割裂他的骨骼,煎烤着他的血肉
“好了。”王大夫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莫说叶蓁了,就是他,也是汗流浃背。
而叶蓁已经彻底的昏死过去了。
王大夫清理了叶蓁的伤口,又敷上些草药,随即用软布包好伤口。
等一切忙完之后,顾庭芝问道“他怎样了”
“听天由命吧。我隔天会来给他换一次药。”仿佛知道顾庭芝要问什么,王大夫答道。
“今天的事情,请大夫守口如瓶。”
“草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大人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