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何满算不上多么臃肿肥胖,只是他身上挂满了珠宝法器,佩玉鸣鸾叮铃作响。
河岸上留下两条又长又深的沟壑。
烟烟想,这大少爷平时走路不累得慌吗?
她叉着腰刚想歇会,气还没喘一口,突然发现徐师姐的梅花簪子不见了。
徐师姐很宝贝那只簪子,就连睡觉也要小心翼翼地放到枕头下面。
烟烟环顾四周,还好簪子落得不远。她伸出手抹了一把汗,小跑着往回去,刚弯下腰从沙土中捡起簪子,一条巨大的手霎时从湖中伸出,死死地拽住她的腿,不待她反应过来,就被抓着朝着幽深的湖底急速而去。
“你还真是不服输啊。”
烟烟摇头叹了口气。
她就知道,这凶兽绝不会就那样善罢甘休。
万丈湖底。
鯈鱼卷土重来,面露凶光,一双眼睛在漆黑水下如同两团烈火,死死地盯着捏在手里的猎物——刚才扬鞭的少女。
它伸长脖子,探出一只脑袋,张大嘴巴就要咬下去。
牙缝里还残留着一些蓝色的破烂布料。
那是从前玄蝉那老头扔给鯈鱼吃的。
他要它守着一样东西。
但是玄蝉好久不来了,它快要饿死了。湖里的一些小鱼小虾哪里有人肉好吃。
鯈鱼恶狠狠地朝着少女的身子咬去,然而并没有尝到熟悉的肉香,只见一道耀眼的光闪过,伸出去的那只脑袋“哄”地一声瞬间炸开,炸成无数碎片喷射出去。
湖水瞬间变成了血红色。
烟烟撇了撇嘴:“唔……好臭。”
鯈鱼痛苦地连连嚎叫,它不肯撒手,转换策略,试图捏死渺小的猎物。
紫金甲感知到杀意,再次显现,这次炸掉的是鯈鱼的两条手臂。
鯈鱼连断一头两手,再也不敢轻易动作。
脱离控制的烟烟快速摆动着四肢,像一条灵活的鱼,一边躲避着鯈鱼断掉的碎肉,一边不断地往上游。
鯈鱼紧紧地跟在后面,不远不近,虎视眈眈,似乎在等待什么。
黑暗无声,一人一鱼,灵巧的猎物和耐心的猎手。
游了好久好久,烟烟才意识到鯈鱼在等待什么。
它在等待她溺亡。
烟烟望了一眼上方,依然是漆黑死寂。
这湖怎么这么深?
糟糕,刚才扬鞭劈湖已经让她疲惫不堪,烟烟渐渐感到力不足心,全凭着一股本能往上游。
千万不能死在这里,烟烟心想,这湖里太冷了。
寒潭之水彻骨冰凉,如同沉重的锁链,渐渐地缠住她的手足,一点点地将她往下拉。
她迷迷糊糊地想,要死也要死在温暖有光的地方啊。
光。
是光。
一片白光正在向她靠近。
烟烟努力摇摇头,使自己的意识清醒一些,这才发觉那不是光,是一袭白衣的人。
她眼睛充血,只勉强睁开一条缝,依稀只觉那人柳眉浅目,俊朗清秀,坚定地向她游过来。
很快,他停在她身边,手刚扶上她的腰就触电般松开,用手臂托着她的身子飞快往上。
烟烟想告诉他小心后面的鯈鱼,却见他手指一团黑气,不知道使了什么功法,接着耳边传来凶兽凄厉的怒吼。
无形剑气,这个人好厉害。
再然后,红色的血一点点染红那人的白衣,像一朵鲜艳冶艳的红莲花,慢慢地盛开在幽深的湖里。
他丝毫不在意,身形挺拔而单薄,拨开湖水,托着她奋力向上游着。
一切都变得好静。
一切都变得好慢。
烟烟迷迷糊糊地想着,这人穿白色,穿红色都很好看。
她转过头想去看看那凶兽,却见湖底深处发着光,这次是真的光。
风物志里说,寒潭盛产夜明珠,圆润通透,万年不灭。
不知过了多久,烟烟感觉自己好像被带上了岸上,身下是泥土的柔软。
好像有人伸出手,轻轻地探她的鼻息,冰凉的水珠滴在她的脸上。
而这个人的手,比湖水还要寒上万分。
她听着他的呼吸声,像掠过湖面的风
又过了好一会,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就是这里?”
“对,曲师兄,就是这里。”看守的两名弟子疯狂点头,互相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曲寒霖手握长剑,冷漠地环顾四周。他眉眼锋利,薄唇,天生一副寡情的相貌,周身散发着不近人情的威严气度。
湖中确实有一股血腥味。
岸边并排躺着三个人。
他瞥了一眼,一个是何满。
另外两个穿着蓝袍,看来是两个无足轻重的外门弟子。
湖面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
看守弟子指着湖面,惊慌大叫:“出来了,出来了!”
是凶兽鯈鱼,却与他认知中不同,这条鯈鱼只有一个脑袋,摇摇晃晃地从水中站起来,行动非常迟缓。
曲寒霖没心思细想,径直飞身而上,立于凶兽上空,拔出长剑。
只一剑,将鯈鱼一劈为二。
他有过一瞬间的恍惚,未免太轻松了些。
“曲师兄救了大家。”
两名看守弟子看得目瞪口呆,不禁脱口而出。
“不愧是黎岛主的女婿!”
闻言,曲寒霖面色微微一顿。许久,才冷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