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燃只用一个4lo跳就点燃了全场的热情。
美人鱼一样摇曳蓄力的优雅姿态。
再加上冰刀落冰时“啪”的那声响！
观众席就像是被泼进了滚水, 四面八方都在欢呼沸腾的架势，简直就跟比赛已经开始了一样。
m国直播间里，阿黛尔, 也就是曾经在世青赛上预言凌燃长成后, 一定会拥有光芒四射魅力的女解说员, 正情不自禁地拍着手，跟她的搭档艾伦赞叹道。
“明明本届奥运会在s国，凌却比拥有主场优势的阿洛伊斯更受瞩目。
我敢打赌，如果不是顾及到赛场秩序, 那些喜爱凌的观众一定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场, 去拥抱和亲吻这位俊美迷人的华国运动员。
他刚刚的那个跳跃太帅了, 就像是在炫耀自己的实力与不屈！”
炫耀什么不屈，还不是压分那档子事。
阿黛尔显然是隐晦地嘲讽了裁判组一把。
艾伦心领神会地笑着点头。
就连m国的观众们都笑了起来。
“凌简直像是在说：来吧来吧, 我无所畏惧！”
“凌已经拥有了五种四周跳吗？他简直是场上最耀眼的明星！”
“谁也压不住凌, 他的光彩无人能阻挡！”
狂热的赞美与夸赞出现在无数冰迷们的口中。
这位表现出色的华国运动员原本就因为短节目第一和压分风波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
大家都记住了他的名字, 也都憋着一口气, 就等着看自由滑比赛上裁判们又会出什么幺蛾子。
可现在呢, 他们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这个精彩绝伦的4lo夺走了。
大家伙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凌的节目。
至于分数和裁判组, 统统都见鬼去吧！
他们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凌的节目。
明明还没有开始比赛，还只是六分钟练习而已，凌燃也在开场的跳跃之后, 很快就沉下心, 继续自己的赛前准备, 连看都没有再看观众席一眼。
但大家的目光还是追逐着那道纤长的少年身影。
想看凌。
情不自禁地只想看他。
连转播镜头的摄影师们都毫不掩饰自己的偏爱, 一排排长枪短炮随着少年的滑行而摇摆转向。
凌燃滑到哪, 镜头就对准哪, 观众们的呐喊和掌声也就跟到哪, 其他选手根本就没有这个待遇。
但少年显然已经进入到训练忘我的状态，清俊的眉眼连动都没动一下，眼底满是沉静和专注。
他从容地在冰上滑行，好像完全没有用力，就已经毫不费力地滑过大半冰场。
不仅如此，少年舒展放松的身姿，韵律起伏的膝盖，稳定漫长的单足滑行，甚至让他呈现出一丝丝尽在掌握的慵懒和随性。
一眼看上去就很轻松，很自如的状态。
“凌燃的状态很不错！”
邓文柏对着麦克风感慨，“他似乎并没有受到网上舆论的影响，相信今天的自由滑也能发挥出自己的全部实力。”
他看了眼冷冷清清的直播间，又看了眼旁边空空荡荡的搭档坐席，心一酸，忍不住加了句，“我对凌燃很有信心。”
所以，也请大家对凌燃有点信心好吗？
邓文柏简直都想把这句话直接说出来。
华国直播间里，留言区是很冷，但在线的人数却一点都不少。
不想说话的原因也很简单。
网友们经过一夜的发酵和愤怒，情绪被反复刺激已经有点低迷，甚至无可奈何地接受了事实。
现在之所以还能坚持着守在直播间，单纯就是为了给凌燃鼓劲加油。
哪怕知道凌燃会被压分，他们也会继续支持他们华国的同胞；即使知道凌燃什么都听不见看不见，但这份心意他们是一定要送到的。
大家抱着这种心态来，但说实在的，多多少少心底还有几分侥幸，万一呢？万一凌燃再次将不可能变成可能呢？
理智告诉他们不可能。
情感却叫嚣着凌燃一定能做到。
两种情绪不停地反复撕扯，以至于留言区都没什么人气。
大家都在观望，生怕看见少年失魂落魄的身影，心里情绪太复杂，也就没什么心思在留言区打字闲聊。
他们眼巴巴地望着，好不容易盼到凌燃踏冰而来，还来不及为少年精神奕奕的状态松一口气，就见凌燃双腿交叉地摇曳一瞬，眨眼来了个4lo？
大家都有点懵。
懵完有点激动，啊这，凌燃这状态，也太好了吧！
咱们华国小运动员的心理素质都这么强悍的吗！
凌燃是不是知道我们都在担心，故意来个4lo安慰我们的？
大家有点激动，激动里又有点心酸，心酸之余，原本的期望和侥幸又都浮上心头，正百感交集呢，就听见解说员语气艰涩地请求大家再相信凌燃一回。
直播间的观众：？
啥玩意儿，谁说我们不相信凌燃了？
我们明明是被他这冷不丁的出场一炫，炫到心尖里，惊喜得说不出话好不好！
解说员你怎么回事，就这么不相信我们吗？
大伙都乐了，飞快地敲打着键盘。
很快，留言区就被一条条弹幕刷屏。
“我们怎么可能不相信凌燃，这不是被他这个漂亮的4lo炫得说不出话了吗！”
“哈哈哈，不信谁也不能信燃神。他哪回比赛不是九死一生的，我都习惯了好不好，反正燃神肯定会赢的！”
“对对对，凌燃必胜！华国必胜！”
留言区一瞬间就热闹起来。
然后就有人发现了盲点。
“邓老师，班老师去哪了？今天怎么就你一个？”
这条留言很快就得到很多人的赞同。
大家都开始好奇，怎么回事，班老师怎么不见了。
虽说这位班老师酷爱毒奶，人还总是冷冰冰的，但每回一开口，都是在夸凌燃，回回都是不遗余力，从专业角度花式夸到了大家心窝子里。
邓文柏看见了直播间里的问题，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他很想提醒大家去外网看看，但这种话以他现在的公共身份根本就不能出口，索性假装没看见，直接开始解说起第一位上场的选手。
刚刚好，明清元在短节目发挥得很不错，排名在第六位，在最后一组自由滑里第一个上场。
笑容潇洒的阳光青年一滑上场，大家伙定睛一看，嚯，还是咱们华国的运动员，马上就收了好奇心，开始专注看比赛。
班锐没来的事也就冷了下去。
至于班锐为什么没来，还真是有原因的。
直播间的观众们不知道，但凌燃却已经提前知道了。
这还是陆觉荣早上过来跟他说的。
这事说起来跟他被压分有关。
自家运动员明目张胆地被压分，还闹得全网沸沸扬扬的，总局跟冰协脸上不好看还在其次，心里也是真不舒坦。
打人还不打脸，滑联这么做，跟打脸有什么区别。
乒乓优势就换小球，体操厉害就改规则，他们花滑好不容易出一个天才，滑联也马上紧跟其上。
怎么着，他们华国运动员刻苦训练那么多年，忍着伤病在奥运上一次次拼尽全力，得到就只能是不公的待遇和偏颇的判罚吗？
楚常存才经历过二次手术，原本还病恹恹地躺在床上静养，一听说这事，当天下午就拖着病体找到了分管冰雪运动的领导办公室。
他白着一张脸，语气虚弱，话里的每一个字却都掷地有声。
“凌燃遇到的不公，不是华国运动员第一次遇到，甚至很可能不是最后一次。每一次，我们的运动员遭遇不公，都是以网民们愤怒指责裁判开始，以事情沉寂，慢慢没了下文为结局。
那些傲慢的组织和裁判们一见雷声大雨点小，就更加的有恃无恐。他们都觉得，华国的运动员，懦弱，好欺负，不敢反抗！于是，这样的不公就重复地，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我们的运动员身上。”
眼见对面的老领导也是满脸动容，狠狠抹了一把脸，楚常存的眼都红了，语气沉痛。
“徐主任，这样的窝囊气，咱们受得够多了，难道还要继续受下去？看着我们的运动员继续被欺负受委屈，被那些裁判们用各种手段打压他们，偷走他们的努力和梦想，看着他们成为别国运动员通往领奖台的垫脚石！”
这话不可谓不重。
徐主任心里也难受得很，好半天才道，“咱们到底是在这些官员组织里少了话语权，人微言轻，受制于人。”
楚常存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他深吸一口气，调整好状态，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也知道，上头一直致力于往这些组织里安插官员，试图争夺话语权，但到底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成为规则的制定者固然是长久之计，但现在，凌燃显然需要更强有力的援助。
他明天就要比赛了，还是运动员职业生涯里最重要的奥运会。
徐主任，我们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孩子一个人在赛场上孤立无援，任人宰割。那可是我们倾尽心血培养出的运动员，平时都拿他们当眼珠子护着的，我们怎么能不管他，任由他被别人欺负？”
徐主任愣了下，瞬间抬起头看向来访的老友，“你是不是有什么法子？”
楚常存咳嗽两声，终于说出了来意，“我是有个想法，这一次来，也是想得到总局的首肯和帮助。”
徐主任嚯的站起身，瞪大了眼，“管用吗？”
楚常存说有法子，应该是真的有法子，他现在就关心这法子管不管用，能不能解了当下的燃眉之急。
楚常存苍白的脸上露出了点笑，显然对自己的办法很自信，“至少，会让凌燃的压力小一点，但也还是要他自己立得住才行。”
能让凌燃压力小一点？
徐主任在屋里来回走动几步，端起桌上的水润了润干涸的喉咙，一下就笑了起来，“好！”
他不管楚常存用什么法子，黑猫白猫抓到耗子就是好猫，更何况楚常存本来就是很有分寸的人。
徐主任很快批复，于是，冰协里马上动作起来，他们不光给滑联递去了投递信，还送去了一封告知书。
滑联接到告知书就是一个头两个大。
他们把告知书，亦或者说是最后通牒信，看了一遍又一遍，额头上青筋都爆出来了，气得胸脯起伏不定。
华国冰协居然敢？！
可看着告知书上的殷红印章，显然，他们是真的敢。
这要是成行了，滑联的里子面子一个都别想要。
滑联官员们那头连夜把裁判组喊起来开了会，一直到夜里三点多才勉强敲定新决策。
离开的裁判组个个一脸菜色，也有人眼里露出讥讽好笑的神情。
凌燃不知道滑联到底是怎么决定的，但总归，不会比昨天的短节目情况更糟了。
六分钟练习结束后，少年在场地边做最后的热身。
薛林远出去接了个电话，再回来时脸上就都是止不住的笑，他拍拍凌燃的肩，克制提醒道，“班老师那头已经开始了。”
开始了吗？
凌燃心里像是被什么击中，整颗心都酸软一下，像是泡在温水里，暖洋洋的，满是感动。
“我会好好滑的。”
少年眨了下眼，一字一句很是笃定。
薛林远用力拥抱了一下自家徒弟，想到这一路走来的艰辛，高兴之余嗓音都有点哽咽，却还是认真道，“那块金牌一定是你的！”
凌燃就弯了下眼。
他从薛林远的怀抱里出来，看见不远处望着他们的秦安山，犹豫了一下，也上前轻轻抱了下自己的另一位教练。
“秦教，我会带着最好的成绩回来。”
秦安山还是第一次跟自己这位徒弟有这么亲密的肢体接触，整个人都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一贯冷淡的脸上都不受控制地带了点笑。
“好，我等你。”
他轻轻拍了拍少年单薄的肩，“尽你全力，想怎么滑，就怎么滑，那片洁白的冰面都是属于你的领地。”
只这一句话，凌燃就知道对方已经猜到自己的想法。
少年薄唇动了动，到底上扬一下。
“我会的。”
我会好好滑，我会按照自己的想法滑，我会将自己取得的所有成果展示着最爱的冰面上。
所以，也请你们拭目以待吧。
凌燃眼里含着笑缀着光，像是盛着两弯淡金色的小月牙儿，又像是破开乌云的朝阳，湛然又明亮。
他蹲下身，用力地拉紧鞋带，目光却落在了正要上场的阿洛伊斯身上。
青年很敏锐地回了头。
对视一瞬，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志在必得。
阿洛伊斯一夜没睡好的身体有点沉重，但他的战意却一点都没少。
在没有裁判优势的情况下也要赢我吗？
这样的挑衅是任何一个运动员都不能忍的。
阿洛伊斯忍不住想到了少年刚才的话，心里的战火越烧越旺。
对奥运会对比赛的渴望战胜了一切。
他不再去想裁判和不公，摈弃一切杂念，全身心投入到即将到来的自由滑节目里，在广播声叫到他的一瞬间就推开挡板滑上了场。
虽然压分舆论没有指名道姓，但冰迷们都已经知道裁判们要捧的就是场上的这位。
如果换做别人，说不定迎面而来的就是嘘声一片，但阿洛伊斯成名已久，大家对他的人品心性都有了解，所以虽然心里唏嘘不已，面子还是给得足足的。
再加之主场优势的加成。
声势浩大的掌声如约而至，算得上是场上难得热烈。
阿洛伊斯也在这样熟悉的掌声里找回了自信，在音乐声响起的一瞬间，全神贯注地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依旧是那首蓝调的乐曲。
阿洛伊斯大约是在这段时间经历了很多，忧郁压抑的心绪不受控制地外溢，成功地将他想要塑造的那位求而不得的主人公心境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原本因为面子情而鼓掌的观众们也被他成功带入心境，不知不觉就看入了迷。
随着阿洛伊斯的第一个跳跃4t的落冰，观众席上响起了比先前更为响亮的掌声。
很明显，比之大奖赛，阿洛伊斯的表演也成熟了不少。
凌燃站在入场口看，越看唇畔的笑意越深。
然后就被追随阿洛伊斯而来的摄像机捕捉到了镜头里。
邓文柏都忍不住分了一下神，“阿洛伊斯这个跳跃是4lz，众所周知，阿洛伊斯的4f一直是短板，这个赛季也没有要克服的迹象……等等，凌燃好像在笑？”
网友们一下就乐了起来。
“怎么回事，那么快的镜头，解说员真的是真爱，居然一下就看清楚了。”
“不不不，我也看清了，凌燃是真的在笑。对手表现得这么好，燃神好像还挺高兴的？”
“这才叫大国风范好不好！咱们燃神之前还借冰刀给其他选手，也被拍到过鼓励对手和后辈的照片，还不止一回。”
“我觉得这叫王者风范。真正的王者，根本不在乎对手有多么强大，他甚至希望看到强大的对手出现在自己面前。”
不得不说，这个网友说中了凌燃的心声。
阿洛伊斯没有被外界因素影响，依旧拿出了自己的实力在赛场上奋力拼搏，这可是真是太好了。
也只有这样，凌燃才不会觉得自己的金牌是浪得虚名。
少年眼底漾起星星点点的光，那双乌黑的眸子亮得惊人。
他眼睁睁看着阿洛伊斯完成整场比赛，虽然因为身体状态的原因在最后两组跳跃都出现了一点小瑕疵，但瑕不掩瑜，节目整体的效果很好，观众们的喝彩声就是证明。
而裁判们也给出了很高的分数。
22731分。
比凌燃在大奖赛上的22352多了379分。
象征世界纪录的wr色块不出意外地浮现在阿洛伊斯的名字之后。
凌燃只望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弯腰敲打着几处关节，等待广播叫到自己的名字。
网友们则是已经麻了。
甚至有人开始了调侃，“该不会燃神一会又把记录给抢了回去吧？”
这可太戏剧性了。
不想，不能想，这样一想，就觉得阿洛伊斯好像有点惨。
每一次都是刚刚打破记录，就马上再被抢走。
但更多的网友则是在担心。
“凌的短节目只比阿洛伊斯多了不到一分，他还需要拿到更多的自由滑分数才能战胜阿洛伊斯。但那些裁判们真的会给他更多的分数吗？”
最后一句戳中了所有冰迷们的心。
有人在论坛直播楼里暴怒，“能不能公平一点！奥运精神，体育精神才是最重要的！我只想看到没有水分和偏颇的分数！”
然后马上就有人回复了他，“这里（附上链接），有一组专业裁判正在实时评价裁判们的打分，当然了，因为不在赛场的缘故，他们只能给出大概意见。但我看了看发现裁判们都是国际赛事的熟面孔，专业性应该都没问题。”
还有这样的事？
不少好奇的冰迷顺着链接点进了一个直播间，出乎意料的是，直播间里已经有了不少观众，大家正在讨论阿洛伊斯的最后一组失误的跳跃。
屏幕里的班锐正装领结，操纵电脑慢放冰协安排的记者从各个角度拍摄的跳跃画面，语气辛辣地进行点评。
“lz跳起跳前用内刃是惯性，需要有意调整。阿洛伊斯压刃压得一向不怎么好，甚至还有点pre过度的毛病。lz跳可不是天然容易有pre的刃跳和t跳，这大概也是他一直没能很好掌握f跳的原因。再加上他落冰的重心不稳，这个跳跃的执行分，如果是我的话，大概只会给到+2。”
他看看其他几位对滑联同样不满的裁判兼多年好友，“我们九位综合给出的分数最终是+213，现场的裁判们则是给出了+351的高分。”
班锐耸了下肩，并没有多说什么。
但直播间的网友们已经什么都懂了。
别出心裁的直播一下就吸引住刚刚点开直播间的冰迷们。
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么多知名裁判坐在这里，他们不怕得罪滑联吗？
这不就是公开跟滑联叫板吗？
不过，掀裁判组猫腻什么的，也是真的过瘾。
大家伙嘿嘿一笑，都嗅到一丝吃瓜的味道，纷纷在这个直播间驻扎起来。
班锐看着直播间飞速增长的人数，再看看画面里已经等待着入场的少年身影，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们已经占据了舆论高地，赌上了自己的裁判生涯，赌滑联丢不起这个脸，就为了给你争取一线喘息的机会。
所以凌燃，准备好了吗？
无数人的目光都落在冰场入口的修长身影上，在场的华国观众们简直恨不能跳到冰面上围着少年加油助威。
“凌燃！加油！凌燃！加油！”
有节奏的呼喊声从遍是红旗的观众席一角响起，很快，就传遍了四面八方。
其他国家的冰迷虽然不会说华语，但这四个字明显就是在为凌加油，他们不知不觉也开始跟着华国冰迷们一起呐喊起来。
“凌燃！加油！”
短短四个字，简短有力地汇聚到一起，越来越大的声浪壮观到险些冲破奥运场馆的天花板。
以至于凌燃需要集中精神，才能分辨出广播声，并且在广播响起的下一瞬就跟自家教练击掌入场。
少年滑入场中时优雅地扬起了手臂。
无数闪亮的碎光就如星辰般洒落在所有人的眼眸。
于是观众们简直跟疯了一样，尖叫和掌声铺天盖地席卷场馆。
“凌燃！”
“凌！”
“凌酱凌酱！”
从来没有哪位选手能受到观众们这样热烈的欢迎与喜爱。
以至于刚刚退场的阿洛伊斯背脊僵了下，才抬步望后台走去。
有媒体试图采访他，青年却只是疲惫一笑，指着场中的少年身影，“看到了吗，那才是你该采访的人。”
自己的时代已经落幕，而凌的时代才刚刚到来。
不服老都不行了。
阿洛伊斯突然就跟自己达成了和解。
他在进入后台前看了眼如坐针毡的裁判席，忍不住冷笑了下，才一头扎进了帐子里。
裁判组现在的确是如坐针毡。
他们再掌握着选手的生杀大权，面对沸腾的民意，也还是会心里打颤，生怕自己还没有走出赛场就被愤怒的冰迷们围住撕碎。
不过好在昨天夜里滑联松了口，要求他们尽力而为的同时，也要克制着不要被冰迷们抓住把柄。
那么就只需要浅浅地压一下就好。
裁判组们心领神会，没有人打算真的下狠手。
稍稍压一点就好，他们提心吊胆地注视着场中滑近的身影。
然后就看见少年如风一般从他们每个人的面前滑过，目光也是同样。
凌是在挑衅他们吗？
不少人都想到少年在昨天短节目时的那个笑。
事后回想的时候，他们的确很恼火。
可现在凌没有笑，却比笑了还让人坐立不安。
裁判们忍不住腹诽，节目快开始吧，早打分早完事。
观众们也期待着节目的开始。
“快点快点！”
“啊啊啊，好着急好着急！”
在所有人的瞩目中，少年已然滑过冰场半圈，在八字划痕的交叉点立定，微微抬起下颌，向场外点了下头。
于是，钢琴的声音就从观众们的头顶流淌出来。
on the ice。
在冰上。
伴随着乐符，凌燃振臂，俯身，滑行，开始了自己迄今为止，最高难度的一套自由滑节目。
也是讲述他前世今生与花滑所有过往的节目。
没有人比凌燃更了解这套曲子想要表达的是什么，也不会有人比他更能将故事的主人公带到所有人的面前。
因为他就是故事里的主人公。
他演绎的就是自己的故事。
温柔细腻的乐符声里，少年在冰上留下蜿蜒不断的白痕，扬起的那只手就像是在试探冰场的余温。
这是他与花滑的初遇。
出身福利院的孩子还以为自己看到了冰上的精灵。
他目不转睛，他向往好奇。
唰唰的划冰声诉说着他们的相遇。
光洁冰面上的道道白痕就是精灵存在的证明。
少年轻盈地转身，切换着右脚的内外刃，干净准确地接上莫霍克步法。
刀刃再次变换的一瞬间，少年修长的手臂向上舒展着，有力一振，连指尖都是绷紧的。
就像是被一道春风拂过。
少年扬起脸颊，眼里满是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