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邹嬷嬷请见。”长顺站在门前禀告。
周以安收回满腹心思,起身走上前迎接邹嬷嬷:“嬷嬷怎么亲自来了?祖母若有事让我过去一趟便好。”
邹嬷嬷眉眼慈和:“我来替老太太传几句话。”
周以安掩去心中万千波澜,拱手正色道:“以安听训。”
“老太太说,大公子年纪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这是好事,男儿心中有沟壑是祖宗之幸,老太太心里也高兴。但请大公子时刻谨记,周家虽世代有功于朝廷但依旧在风雨飘零中,周家的祖宗基业是用鲜血性命换来的,您是周家孙子辈里唯一的公子,无论您做什么、想做什么都要三思而后定。”邹嬷嬷道。
“以安谨记。”周以安声音幽邃。
“老太太还说,男儿志在四方,不要执迷于一时的得失,更不要执著于一人的得失,若您实在想不明白,那您也当记得,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您尚没有子女,周家尚没有后继之人。”
“以安明白。”
邹嬷嬷看着垂手而立的大公子,柔声道:“老太太从庄子上为公子挑的两个女使,胆子小,来了新地方恐不适应,公子若有空,多去看看。”
等周以安送邹嬷嬷出去,正碰上春芜蹦蹦跳跳的从角门出来,神经大条的春芜丝毫没有感受到怪异的气氛,兴奋的追着周以安:“大公子,您回来了。”
长安忙拦住,拼命给这个傻姑娘使眼色,可惜傻姑娘领会不到,但好在她听话,当长安直直挡住她前进的路时,她便老老实实闭上嘴,只眨巴眨巴灵动的大眼睛表示疑惑。
傻妞!长安看见她的憨样就想笑。
邹嬷嬷回首看去,脸上不见丝毫不悦,反而笑着对周以安道:“婉清姑娘是二太太所托之人,公子要厚待三分才好。”
春芜听了高兴,咧着嘴望着邹嬷嬷,被长安轻声揶揄道:“牙花子露出来了。”春芜猛地捂住嘴巴,小脸通红,又换来长安一声轻笑。
周以安从不是带情绪到内宅的人,他一贯认为外面纵使天崩地裂,自有男子鼎立扛起,女眷们应当安乐悠闲的在后宅平稳度日,因而当他走进后罩房的角门时,他便收敛好一身的情绪,如往常一般陪婉清用了晚饭,试了新鞋,他自认为与一般无二,却没想到婉清居然能发现他的怅然。
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并没有指明,而是让女使端来水,她洗净手掌后才说道:“我略通一些按摩的指法,可解头疼烦郁,公子要不要试试?”
“好。”周以安只想闭目沉思,这样正合了他的心意,便答应下来。可等温柔的指腹在脑门上按揉时,周以安不禁放空了大脑,婉清的力气得当,按压的穴位精准,很难让人不沉溺于其中。
“怎么学会这个?”周以安问道,寻常的女子都爱学琴棋书画、诗词韵律,按摩这项技能少有养于深宅的女子会。
“二太太在时,常年多忧多思,总是被头疼扰的睡不好觉,我便自学了些,多少能帮二太太减轻头疾的症状。”婉清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