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个名字。”
她激动地搓了搓手,思来想去才道:“发财?”
“富贵?”
“荣华?”
俞秋生就是这样的庸俗,以至于纪素仪又用了一种新的视角来看她。
他掸了掸衣袍,将剑鞘也递过去,道:“随你。”
“那就叫富贵。”
没有一点美感,甚至有些许糟蹋,以至于赐名后这把剑久久才有回应。
“灵剑是不是不高兴?”
纪素仪不语,已走在她前面出了剑窟。
夜间水里一片昏沉,方才剑窟里的动静惊扰了附近的一些小鱼,他那只银白的大鱼守在外面,嘴里啃食了几棵水草。
连载的书里作者没有来得及交代纪素仪的灵兽便断更了,以至于她一直处于未知状态。
“这是?”
他摸摸鱼头,想了想道:“鲲。”
俞秋生便猛然想起了曾经在高中支配她的《逍遥游》。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久违的记忆从脑海里涌现,她将其左右看了看,但在纪素仪的手下它就跟狗一样,居然还会摆尾巴!
“鲲的性子很温柔么?”
话音刚落,这条大鱼便吞了几条小鱼,有的半截尾巴还在嘴外。咀嚼的声音格外突兀。那双黑溜溜似黑珍珠的眼睛眨了几下,仰头将嘴里东西吞了下去。
俞秋生:“!!”
她睁大了眼,那一时像极了受到惊吓的小兽,手足无措。
纪素仪似笑非笑,收回手,拿帕子替它擦了擦嘴边的血迹,动作轻柔。
“你说呢?”
俞秋生呆若木鸡,最后被他一把用身后背着的拂尘扯到鱼背上,破水而出。
夜风一吹,潮意明显。她又抖了抖,发丝在滴水,面容苍白。
衣衫贴身,纪素仪便临时教了她一个术法,关于如何使得衣物干燥。俞秋生掐诀时才见手腕上绑着的布条被血染红,沾水后晕染开有淡淡的锈味散出。
纪素仪半阖着眼,默了会将其慢慢拆开,当中的皮肉没有止住血,接触空气后那一刹的凉意惹得俞秋生缩了缩脖子。
他将她定住,重新敷药。
沾在指尖的血珠滚落到掌心,俞秋生疼的闭眼,未曾见他舔舐的一面。
唇舌尝过这样的滋味后纪素仪久久不动。夜风吹动衣摆,萤火起起落落,穿过一片云彩,他忆起自己当初收徒的第一夜做了什么混账事情。
那是在弑师之后不久。
……
低头看着她,纪素仪拂过伤口,声音低低,道:“你不能受伤。”
俞秋生还以为他要关心自己,当下客气:“您说的是,我努力努力,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自要好好保护。”
她浓密的眼睫随着说话微微颤动。顶上的月光洒落在身,衣衫还未干燥,纪素仪视线滑落。
此时瞧得更为清楚,他皱着眉,替她将领口往上拉拢。
俞秋生:“……”
她睁开一只眼睛,纪素仪垂眸问她:“还疼么?”
手上却掐了个诀,在教她之前先一步弄干了衣裳。
他嘱咐俞秋生:“修仙之人,衣冠要齐整。”
她心头怪怪的,到底也点点头:“您说的是。”
与方才一般客气,拢好领口,遮住那一片晰白肌肤。
……
浮空岛在剑窟百里之外,水波底下,这些年纪素仪唯独来此频繁。两人原路飞回时远远地听见青容峰方向的狐狸嚎叫声音。
凄凄惨惨。
纪素仪不为所动,白衣翩翩,闭上眼眸开始养神。
俞秋生长叹。
她身下的大鱼鳞片光滑,叹声未止,鲲在云海里一个颠簸俞秋生就直直往下滑了去。几乎是来不及反应,惊呼脱口而出。
她:“啊啊啊啊!”
可纪素仪坐在鱼身上,被惊扰后却抬眼静静看她往下坠,眼神沉沉。
视野里的冒牌弟子乌发白衣,像是夜间的昙花,来他身边短暂至极。
也不知想了多少东西,他在最后一刻才大发慈悲地默默鱼头,方还一心向上的鲲陡然间光华耀眼。
坠落中的俞秋生看到那一团光散开后如同萤火朝她涌来,以至于圆睁的眼眸里盛满点点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