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愣地趴在小冰块上沉浮。

季家书再次凝视了我几秒后，转身离开。

我看着他重新回到水里，拉扯出几个被水流冲晕的流民，扔到浮冰上。

只要钱的浮冰飘到我身旁，他一直在吐水。

“他娘的，我现在觉得自己就是条鱼，来点儿芥末就可以做生鱼片了。”

海面上，会游泳的人都在不停地到四处搜罗同伴。

我抬头往后岸看去，眼皮跳得厉害。

流弹如同星火般从上空划过。

天空为火柴盒，那么流弹就是火柴，径直划开燥热的天火。

死胖子从后面游过来，我看到他就想起上次他把我冰块的事，立马用警惕的眼神看向他。

“看什么看？”

死胖子护着自己的冰块。

“你不会是想要报复吧，别这么小气好不好！”

这句话落下，空中的流弹再次划过来，有一些碎弹砸入水中，溅起一层一层的水花。

我手里的冰块差点被震碎，整个人在水里翻转了一遭，险险再次浮出水面，心跳得快要破出喉咙眼儿。

还没等我稳下来，一些机甲飞到上空，开始密集地往海面上扫射。

“他娘的！”

我一边骂一边拼命地往前游。

就算我不游，滚动的海水也在带着我不断地往前沉浮。

身后的动静大到我压根没时间四处张望，喝了好几口水。

轰炸声在海面上盘旋了一圈，最后如同蜂群一般慢慢远去。

海面上漂浮起一层血色，但很快又被冰凉的大海给吞没。

我用力地咳出喉咙的水，往聚集处游回去。

但还没等我游到一半，季家书破出海面。

“水底下有漩涡，所有人往前游！”

“好！”

一片哀悼声中，所有人都立马行动起来。

当初我们有多不服季家书，现在我们就有多听从他的指挥。

“快点儿游！下面动静越来越大了！”

“刚出虎穴，又入狼洞，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季家书游到我身边，拽着我的冰块往前快速地推。

在游动中，冰雾拍在脸上，一切看上去冰凉而模糊。

就是在这片模糊中，海的后面飘来一块冰，上面趴着两个人。

“救我！救我！”

冰块上响起小孩儿的叫声。

只要钱一个猛子扎过去，拽住小孩儿往外拉，而压在小孩儿身上的死胖子则如同一个泄气的皮球一样趴再冰块上，顺着海水往远处流淌。

只要钱本来也准备拽住死胖子的尸体，但是手指动了动，最终收回来。

大海无收尸。

死胖子的尸体越来越远，但是我能清晰地看到他背后密集的弹孔和血痕。

明明几分钟前他还在和我对峙，明明之前他是一个将我推入海中的人。

海水拽动，死胖子的身体最终沉入大海。

我想象不出当时是个怎样的场景，死胖子又是怎么做到用身体护住小孩儿的。

我用力地眨了眨眼睛，觉得天色和冰一样冷。

我抬起手，朝着胖子消失的地方用力地敬了一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