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脚步一顿,随后展开笑容,端着饼子就走了过去:“抱歉客官,方才人在厨房。”
“您要点什么?”他放下饼子,用肩上的新帕子擦了擦桌子。
斗篷男人放下茶盏,拿出一锭银子:“一壶酒,一盘这样的饼子,再上两个荤菜。”
语调平平淡淡,却有一番难言的磁性。
“得嘞!”牛二捡起银子在嘴里咬了一口,咧开笑容,指着桌上的饼子道:“要不这盘您先用着?”
见到这个情况的绿衣姑娘当即眉头就皱了起来,正好这时候年长的三个男人也从房间里出来了,姑娘就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向长辈说起来:“三伯父,那该是我们先的……”
“三爷。”旁边有人喊了一声,三爷摆了摆手,示意两人不要多言。
一行人从楼梯走了下来,三爷坐到位置上,和声道:“出门在外都不方便,我们桌上已经有这些了,饼子就给别人先用罢。”
斗篷男子闻言,放下茶杯,朝着三爷拱了拱手。
三爷见状拱手还礼,这一遭事就算过去了。
牛二动作很快,没一会又端出了其他菜来,同时还有三壶酒,其中两壶分别放在了三爷他们两桌,还有一壶则是一角的斗篷男子点的。
大家已经饥肠辘辘,见到所有菜上齐,三爷用银针每样试了毒,这才抬起筷子,示意手下小辈们吃饭。
恰在这时候,‘啪嗒’的一声,三爷的筷子掉了下来。
三爷的眼神一凝,猛然抬起头,看向角落的斗篷男子,他的筷子是被另一只筷子打落的。
这一手非常妙,妙就妙在那筷子角度很奇、很快,没有打到三爷的手,又准确的打落了筷子,速度很快,让三爷这样的武林高手也无法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三爷冷汗刷的冒了出来。
对方没有恶意,有恶意的情况下,筷子换成暗器,目标换成他的脖子或者脑袋,他同样反应不过来。
三爷身边的男男女女其他人呼啦一声全站起来,拔出了随身的兵器。
“不得无礼!”三爷呵斥了一声,让同伴收了兵器,又对着斗篷男子拱手相询:“兄台此举,可是饭菜有不妥之处?”
“饭菜干净,筷子脏。”斗篷客依然静静的坐在那里,喝着茶。
“我是哪里露了破绽?”
牛二从阴影里走了出来,轻声问。
“你太妥帖了,就像开了十几年客栈一样,比掌柜都还要能干了。”斗篷客回答。
“是了,这样偏僻的地方,客人没多少,不该有这么能干的小二。”牛二点头。
斗篷客道:“世事无绝对,只是如果真是这样妥帖精明的人,是不会用新帕子擦桌子的。”
牛二闻言看了看还挂在肩头的帕子,脸色变换了瞬间,而后笑了一声:“阁下是谁?这样的高手,值当为了一颗夜明珠而来?”
‘夜明珠’三个字仿佛是一个开关,三爷这边众人一阵骚乱,有人忍不住失声道:“夜明珠?刘家失窃的那颗夜明珠在你手上?!”显然这正是他们此行来的目的。
牛二看了三爷等人一眼,目光转向斗篷客:“王守仁这些人我本可以糊弄过去,是你这个变数让我选择动手,阁下现在还不愿亮出身份吗?”
斗篷客:“一个过路人,身份不身份,有什么要紧的。”
“这事阁下非要管?”
“礼尚往来。”斗篷客指了指面前桌上未动的烙饼。
牛二沉吟片刻,开口道:“好,我自问不是你的对手,这些人也留不住我,东西放在这,只换阁下不要出手。”
说罢,他从胸口掏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盒子,揭开盖子,露出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来,在略显昏暗的房间里,莹莹如玉,散发着浅淡的光晕。
‘三爷’王守仁等人目光全落在了夜明珠上面。
也是趁着这个时候,牛二看了斗篷客一眼,见对方没有出手的意思,身影飞速朝着门外一掠,眨眼间消失无踪。
王守仁见状,也不愿多生事端再去追,反而将视线从夜明珠上收回,看向斗篷客。
财帛动人心,而从对方尚未出手,就吓退了不知深浅的‘牛二’,可以猜到是个多么恐怖的人物。
想了想,王守仁上前,一五一十的将此行的目的道来:
“多谢兄台仗义相助,这夜明珠并非我等之物,原主乃是太原刘家,此前接到消息被人劫走,本来是万家镖局的镖,但他们遭遇了云山十六寨……我王家与刘家是世交,我又正好在附近,便受刘家所托,绕路前来找寻,顺便查明因果。”
“原来如此,此物既然是先生为原主所寻,自然该物归原主。”斗篷客摆摆手。
王守仁大松了一口气,小心上前,又检查一番,确认没有机关陷阱后,将夜明珠收好。
没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发展,神秘强大的斗篷客又是友非敌,还轻松找到了货物,一行人大起大落之下,不免放松了下来。
绿衣姑娘羡慕痴迷的看着夜明珠,问道:“三伯父,这便是刘世伯要送给金大侠的生辰贺礼吗?这夜明珠总觉得有些像是送女子……”
王守仁宠溺无奈的看了侄女一眼:“非是生辰贺礼,而是金大侠收了一位义女……”
“好大的阵仗……”绿衣姑娘一听,满脸不可思议,艳羡之色更浓,忙扯着旁边的年轻男子问:“宇哥,你此前去江南,那个义女叫什么名字?你见过吗?”
年轻男子想了想,笑答:“虽是江湖儿女,不过听闻那位姑娘不会武功,平日里不出闺门,我怎么可能见过,不过倒是听长辈提过,好像姓苏名念……”
“苏念……”绿衣姑娘下意识的跟着重复这个名字。
下一瞬,一阵劲风拂过。
一个高大的身影骤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正是之前在角落里毫无存在感的斗篷客。
‘原来当他想被看到的时候,直接会让人看不到其他人。’
直直盯着眼前难以形容的男人,绿衣姑娘痴痴地想道。
之前开口的年轻男子犹如被蜘蛛捆住的蝼蚁一般,被男人寒星般的眼眸锁定,动弹不得。
“你说,她叫苏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