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算再迟钝也知道江郁名是在叫她,乖乖上前去他身边。
不料他见她过来,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继续说:“这么多年,心仪的女子不止她一个,可不巧的是她怀孕了,我没办法欺骗大家,所以在这里跟予昔妹妹和各位长辈说声抱歉。”
正说着呢,他拉着丁芷深深鞠了一躬。
隐没在阴影中的脸上,他神情轻松,一双精明的眼睛似乎将所有的节奏都控制在内,嘴角噙着不易让人察觉的浅笑,只有他自己清楚,胜券在握。
丁芷顿觉五雷轰顶,不用看都能感受到诸多目光探究地看着她的肚子,她也终于明白为何江郁名要给她准备这么一身儿衣服,非要让她喝掉两瓶水了,眼下她肚子有些凸起,的确像怀胎三月。
他拉着她的鞠躬幅度大且突然,席上又开始上菜,来的路上晕车劲儿还没过,再加上前天晚上醉酒后劲儿十足,丁芷突然胸口闷得难以自抑,呕了几下,逃也似的跑进洗手间就吐气来,几乎是胃酸都快被倒腾出来了。
好不容易吐完出来,丁芷一边洗漱一边盯着镜中的自己,看穿着打扮妆容是比平时端庄多了,可是她的清白是还不回来了,该惹的不该惹的人,也拜他所赐全都招惹了,直到现在她才明白自己被算计了。
江郁名,你这个大渣男!祸水!一肚子全是坏水!我跟你没完!
丁芷一边这么腹诽着,一边哀嚎着,她真不该去招惹他,惹祸上身。
宴席上,江郁名并未停下他的表演。
“这些天我的内心备受煎熬,想请问各位长辈,我是否还应该继续跟予昔订婚?如果是,那我以后好好对她;如果不是,那我一定为予昔好好把关她的老公。”
婚约是宋家和江家定下的,如今宋老爷子已故,只剩被气得眼睛都要瞪出来的江老爷子,要还在老爷子年轻的时候,早就用拐杖灭了这个不孝子。
江老爷子不说话,因为今天在座的还有江郁名的外公傅老,加上傅老地位高,江老问道:“傅老你怎么看?”
傅老绅士做派,虽是生意人,但一脸儒气,笑了笑,十分和蔼。
“我们那个年代都过去了,老的做派还是适合我们这些老家伙,小的就让他们自由恋爱吧,省得以后来埋怨我们这些老的。依我看今天双方都在,婚约就取消吧,毕竟是我们郁名的不是,他日定当登门拜访谢罪。”
傅老是出了名的护短,江郁名是他的长外孙,要不是因为江家以长房长孙的接口非要留住他外孙,他是不可能将他留在乌烟瘴气的江家,李家他历来也是看不上的,听说李予昔还当了演员,可演员在他眼里的概念还停留在戏子那里。
解除婚约这事,他当然乐见其成,以前也只是碍于那两家的颜面。况且他还只是个外公。
“诸位有何意见?”
傅家虽然人丁稀少,但作为老牌世家的影响力,在政商两界都颇有地位,自然无人敢反驳傅老说的话,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李予昔没有想到等来的是这个结果,江郁名居然反过来摆她一道!
她挤开田竹筠,站在李兆锦身旁,一副小女儿样子,抱着自己爸爸的手臂撒娇般摇了摇。
他自是知道自家女儿的心思,今天换成是其他人他还有办法,就算不能继续婚约也要让江郁名那小子好看,可今天说这话的人是傅老,他早就见识过傅家势力的可怕之处,不愿意为此多生事端,尤其是他的产业还需要政界的帮助。
权衡之下,他选择沉默,拍了拍女儿的手背,以示宽慰。
这场宴会,每人各怀心思,作为江郁名的父母因为辈分不高,始终没有发言权。
本来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的宴会突然出了一点小意外-丁芷在洗手间门口晕倒了。
服务员来告知后,江郁名冲进去把人横抱了起来,跟在座的人说了几句深表歉意的话之后就抱着人几个健步往外走了。
人还没走出饭店的大门,李予昔就追了上来,叫住了他。
“江郁名,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那又怎么样?”
“你故意带她来,故意在大家的面前,趁着你外公在的时候!”
“我早就跟你说,我不接受这个订婚。”
江郁名始终不曾回过头,甚至不打算继续停下来。
李予昔冲到他前面挡住他的去路,有些歇斯底里:“所以你带着这个女人来羞辱我?”
难缠的女人最能让男人心烦,他有些不耐烦:“随便你怎么想。”
其实他并不想让她难堪,只是江家一直不理会他要解除婚约一事,他想遍了一切借口,碰巧只有这个借口能让他们都回不了头,彻底解脱,至于别人怎么想怎么说,他从来不在乎。
“江郁名,是你背叛的我,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江郁名脚步一顿,挺拔如松的身体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如此静默让人害怕,森冷低沉的声音让人闻之生畏。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李予昔握紧双拳,发誓要让这对狗男女付出代价!
一个高挑的成熟女人出现在他们身后,她一直默默注视着这里的一切,眼睛如鹰般犀利,她轻轻拍了拍李予昔的肩膀。
江郁名带她回到了金茂府,用温水兑了两支葡萄糖后喂她喝下,在他给她喂东西时她清醒了片刻,不过很快她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