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栓,长梯,甚至不知谁从什么地方滚过来的一个破旧的大磨盘,东西一样一样地堵在了门后。
冷宫的门虽陈旧,但足够厚重,门上包着铁皮,钉着铜钉,宫墙高高的,只要在门后堵好了,外头那群人一时半刻便没法进来,而如意在来之前就已经派人去请示许贵妃,也不怕自己等人会被困在此处太久。
但......
感受到怀中人因为痛苦而抽搐的身体,如意的手脚也有些软了,思路却在惊变之下异常清晰,竟还能在一边指挥宫人们将沈惠婉放平处理伤口的同时,担心着许贵妃派来的人会与那群“羽林卫”撞上。
“她怎么样了......”钱仙蕙哭着问。
如意摇头:“我也不晓得。”
沈惠婉伤在后背,刀口又深又长,虽紧急找了点儿应急的药粉出来用上,却还是堵不住那如决堤一般汹涌的血滚滚流淌。
“楠......妹妹.......”沈惠婉费力地撕开被汗水黏连在一起的双唇,“妹妹......”
“还念这个呢,别念了......念了有什么用啊......”钱仙蕙哇哇哭着不停地用袖子抹眼泪。
“对不起......对不起......不是,你......恨,是我......是我一直在恨.......”她忽然诈尸一样抬起一条手臂,抓住钱仙蕙的长裤。
钱仙蕙吓了一跳,却没躲开,反而蹲下来握住她的手。
两只全是血迹的手握在一起。
“小船......船儿摇,藕、藕花儿......香......”她哼着破碎的小调,意识却回到“妹妹”初入府的那一日。
那个时候的“妹妹”,羞怯,安静,不知为何总有股淡淡的忧惧,沈惠婉以为是她刚刚离开了熟识的环境而不安,便想着去宽慰她,却恰好听见她望着院中的一片池子轻轻哼着这句歌,被出现的沈惠婉打断之后,直到她死去,再没有哼唱过。
原本这句歌在沈惠婉的记忆里也已经模糊得不成样子了,此刻却是又清晰地浮了上来,与之一同上浮的,还有往日那些被她有意无意忽略过去的,有关“沈楠榴”此人的某些事情。
她怯意中含怨的眼神,面对府中众人过分回避的态度,一声声姐姐里的欲语还休......
“是......我不好,我......受惯了管束.....便觉得,那些......才是好的......”
哪有女儿家不受管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