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尖锐的哨声，唤醒了睡得正酣的卜茗。

卜茗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这里既没有钟表，也没有窗户，只是屋顶的四周排了又细又长的管子通风，所以自然没有办法知道现在的大致时间。

外面陆续有了些细微的声响，应该是有人起来收拾洗漱了。

唐子芥也已经下来，坐在卜茗的床边，正努力地用手梳理自己的头发。

只可惜她昨天挠头发挠过了头，现在已经搅成了一团，除非现在给她一把梳子，不然唐子芥就只能披头散发出门了。

卜茗坐起身揉了揉眼睛，下了地，走到门口，朝外招手。

“有没有人有梳子？”

…………

没有人回应。

卜茗想着可能是自己表达有些问题，又重复了一遍：“有没有人有梳子，梳头发的那种。”

“嘘——”

一只手捂住了卜茗的嘴。

接着，另一只手朝外伸了伸，指向了右边的墙壁。

那里赫然写了四个大字——请勿喧哗。

卜茗：哦。

可是她已经喧哗了，这可怎么办？

于是她拍了拍这只手。

好硬。

这只手就像是一块石头，没有丝毫肉感，卜茗的视线下移。

这是一块栩栩如生的石膏手，而卜茗的后背，也贴上了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

身下的影子也被一个更大的，有着天使翅膀的黑影笼罩。影子随着身后咔嚓咔嚓的响声，缓缓变大。

也缓缓挤压着卜茗。

渐渐地，卜茗的前胸就牢牢贴住了铁门的栏杆。

有些疼了。

卜茗看着地上无头的影子，偏过头，看着雕塑缓慢变大，同时也在流血的切口：“你长这么大，你的头知道吗？”

雕塑停滞了一下。

就趁着这个空挡，卜茗憋了一口气，把自己缩扁，两条腿向前一蹬，顺着铁栏杆的门缝伸了出去，伸手去抓了一把还留在外面的钥匙。

中指一扣，手中的钥匙便狠狠朝那个写有“请勿喧哗”的大牌子上方的细绳砸了去。

细绳应声而断。

“好了，”卜茗拍了拍自己两边的，天使的脚，“这条规矩没了，你可以回去找头了。”

话音刚落，卜茗的眼前就出现了一双不怎么干净的运动鞋，再往上看，是一个熟悉的人。

只是这人现在脸色惨白，一条红色的裂缝从右耳拉到了左边的嘴角，和那个雕塑裂开的痕迹有些相似。

“嗨。”

哥哥露出标准的露齿微笑，手挠了挠头发，朝着卜茗笑。

接着，他蹲在了卜茗的面前，不顾卜茗现在的姿势究竟有多奇怪，执拗地拉住了卜茗的头发，强行将她的头摁了过来。

“你要是把那件事说出去，我就要了你的命。”

哥哥的嗓子眼里似乎含了什么东西，说话时，血腥味混合着沙哑的声线，让人听了很不舒服。

卜茗只觉得头皮被扯得生疼，脖子和腰上的肌肉也因为怪异的姿势扭曲着。她抬起眼帘看了看眼前这个和自己相貌相似的男人，僵硬地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他。

哥哥松了手，变成了一团黑雾，身后的天使雕塑也变回了原型。

唐子芥依旧努力地梳着头。

突然，对面的牢房里有个男人隔着铁栏杆，和卜茗打了个招呼：“第一次玩？”

卜茗点了点头。

“那个男人应该是这个副本的npc外加杀人凶手了，”男人似乎并不介意把自己得到的情报告诉卜茗，“这家伙昨晚上和我睡一起，半夜开始滴血，流了我一身，估计是个死人。”

哥哥是死人？

卜茗看到对面男人牛仔外套上面的确是有些血迹，他应该没有说谎。

男人继续说道：“看你样子，应该是个新人吧。这应该就是你的副本，也就是说，在你的潜意识里，这个人是死了的。”

“简而言之，就是你想要杀死这个人。”

卜茗没有说话。

她在努力回想，自己和哥哥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自己在潜意识中杀掉他。

男人手里玩着钥匙：“过会儿应该会有人带你出去，然后告诉你通关条件，回来之前可别死。”

不然，整个副本难度会提升太多。

卜茗点了点头。

细细看去，她觉着男人的脸有些面熟，似乎是昨天看到的那个国字脸的男人，也是一个犯罪嫌疑人。

“叮咚——”

上方的劣质喇叭突然响了，刺耳的铃声夹杂了甜腻的女声，让人很不舒服。

“冬天已过，春暖花开，万物复苏。今天，是立春，在这风和日丽的日子里，我们学校的雕塑小组也取得了全国第一名的好成绩，下面，有请我们的雕塑小组长，卜茗，代表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