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我无关,走了。
就在卜茗准备转过头时,玉白色的瓷砖上,出现了一只月牙形状的裸足印。
只有足印,却看不见足印的主人。
渐渐地,足印越来越多,朝着卜茗的方向,一步,一步,按了过来。
卜茗看着这略显秀气的,逐渐逼近的足印,皱着眉,转过身,向前走了几步,弯下腰,捡起了那个从天而降的血淋淋的脑袋。
这个脑袋远看还好,细看着实狰狞,眼珠子几乎爆裂开了,嘴唇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纹,脖子上的切口也参差不齐,沾满了乌黑和暗红的血迹。
即便是屏住呼吸,屏蔽掉难闻的腐臭,光看着这尸头,就已经足够倒胃口。
卜茗抱着这个头,还顺手顺了顺这颗头上面凌乱的发丝,刚刚站起来,手中的头就被一股大力推了出去。
一低头,那足印已经对上了自己的脚尖。
如果她面前有“人”的话,她应当是已经对上了那“人”的鼻息。
卜茗看了看滚落在地上的头,心中有些失落:“你不是来找头的?早说嘛,我就不去捡了。”
说完,她很难过地低着头,摊开自己的手:“你看,手都脏了。”
足印停滞了,没再有下一步的动作。
只是和卜茗对着脚尖的足印渗出了越来越多的血,暗红色的,把卜茗的小白鞋鞋底给染了个通红。
“不是你,”一个宛若被铁锯锯过的声音炸在了卜茗耳边,“不是你,不是你,不是你……”
这声音机械地重复了五遍这三个字,接着,甩出了一张素描纸,上面写着几行字。卜茗没来得及看清,那纸就要落到地上,卜茗赶紧伸手去掏。
拿到那张素描纸后,足印上的血迹就没再继续了,卜茗转过身,发现自己的身后开始出现了足印,一踏一踏地朝主席台下面走去。
卜茗看了看手中的素描纸,上面用铅笔写着很淡很淡的几个大字“杀人偿命”。
这应该就是通关的条件了吧。
现在还不能回去,唐子芥还需要一把梳子梳头。
她走下主席台,冲向了旋转楼梯,奔向了三楼。
原本趴在窗边的哥哥已经不见了。
刚才耽搁了那么长的时间,如果哥哥已经离开,也算正常。
楼下的学生也已经陆陆续续跟了上来。
他们没有表情,准确来说他们没有五官,每个人的脸都是灰蒙蒙的,只留了一双眼睛,每个人都一双一摸一样,白仁黑瞳别无二致的眼睛。
后面有人跟着,楼上也有学生探出了脑袋,就要向下走,卜茗只能硬着头皮接着向前,跑过了刚刚走过的走廊。
只是那条通往牢房的路已经消失,尽头只有一个已经生锈的绿色铁门,上面挂着没有上锁的铁链。
卜茗没有犹豫,直接拉开了铁门,走了进去。
吱呀——
铁门合上,将内外两个世界完全隔绝开来。
“你来了。”
“听同学说你是中暑摔倒了,那就躺下吧,帘子后面的那张床,我马上给你清理一下伤口。”
卜茗缓了口气,背靠在冰冷的栏杆上:“医生?”
“我姓胡,”医生背对着卜茗,在试剂柜前摆弄着瓶瓶罐罐,玻璃制品相互碰撞,乒乓作响,“叫我胡医生就好。”
卜茗看了看帘子后面的那张铺有蓝色薄毯的床,蹲在地上,不为所动:“医务室?”
“对,快躺过去,怎么跑这么急,膝盖的皮都擦破了,”医生的声音很暖,很低缓,让人听了很舒服,“我给你上药。”
这医生一直背对着卜茗,手中的动作一刻也不停歇。卜茗偏过头,看到了注射针头的反光。
中暑而已,需要注射针管?
不必吧。
卜茗站起身,朝医生走了两步,突然又改了主意,转到一旁的就近的床上坐着,拿起了旁边放着的碘伏喷雾。
“膝盖擦破皮而已,”卜茗拿起喷雾,笑了,“喷点喷雾消消毒就行,不用太麻烦。”
医生很和善地偏过头,笑了笑:“也行。”
“胡医生,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医生继续弄着手里的东西,似乎是要收尾了:”好啊。“
“我需要一把梳子。”
医生推了推眼镜,双手揣在白大褂的兜里,朝卜茗走来:“你要梳子做什么?”
卜茗伸手在有些凌乱的发梢上比划了一下:“梳头。”
“也行,不过,”医生侧过身靠近了卜茗,双手依旧放在口袋里,“你中暑了,先躺着休息一会儿,空调遥控器在桌子上,需要的话直接调,我去教师宿舍给你拿一把梳子。”
卜茗背在身后的手捏紧了碘伏喷雾,低下了头:“谢谢医生。”
然后,她伸出了手,对着医生的脸用力按了几下碘伏喷雾。后者没有预料到卜茗的动作,被呛得直流眼泪,完全没法睁开眼睛。
卜茗顺势伸手,想要掏出医生藏在外套兜里的注射器,却不料扑了个空。
这两个兜里,什么都没有。
医生拿起一旁挂在墙上的毛巾擦了擦脸,疑惑地看着卜茗:“卜茗同学,你在做什么?”
卜茗:…………
“没关系,一件衣服而已,”医生脱下了那件白大褂,挂在了一旁的架子上,“你先坐着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拿把梳子。”
卜茗点点头。
是她看错了吗?还是说,这个注射针管另有它用。不过,她拿到了这个医生左胸上面的铭牌,也算有所收获。
铭牌上面写了四个数字:
0505
就连校医身上的铭牌都是美术教室的教室牌号,卜茗不去一趟美术教室都说不过去。
趁着医生已经走远,学生们也到了教室,开始上课,卜茗拉开了铁门,走到楼梯口,跑上五楼。
广播再次响起:“我校出现一起恶性伤人事件,请同学们稍安勿躁。相关人员将被陆续带到校长办公室,其余同学在教室内安静自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