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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相逢必定曾相识(2 / 2)

小人通天 谈天音 3621 字 2020-08-02

廖严摇头,眼光灼灼,不容苏韧回避。

他道“我不是说你已出息了吗你虽未舍得把我字帖出手,却把它们给了太监的儿子。你没想到,太监儿子把字帖交给了太监。范太监又呈送给了万岁。现下,你我那几本字帖,正搁在万岁爷龙书案上呢。你说,这演的是哪一出”

苏韧愕然,那几本字帖能到皇帝手边。好,还是不好

廖严仿佛看透他心思,嗤一声“我没怪你拿我字帖垫脚,你何必怯场我看了字帖奇怪,私下问了范总管来路,他说到苏韧。我再问了蔡叙之,才知苏韧是小石头。你不是就要到万岁龙宫去当工头了吗如此畏惧,不像有出息了。”

苏韧鼻尖冒汗,小声说“学生有愧于老师。”

廖严盯着他看半晌,才道“你要无愧于你自己。我不过是个外人。我是教你写过几个字,又不会拉扯你往上爬。当日我不深交你,便是不想你涉足官场

。见你自己来淌混水,我也该给你一句话山外青山楼外楼,强中自有强中手。做人做官,适可而止,见好就收。”

苏韧点头,想最强那手该属于天子。他并不曾想过当皇帝

他问“老师此次来京,只是出任总裁今科举子极多,人才是极盛的”

“我来京替万岁揭开了皇榜,便回北疆去了。天下举子,念书皆不易,取了这一拨,便对不起那一拨,哪有什么公平当考官实在不积阴德呐。国家当务之急,一是革新,二是边防。我只能办防务。革新事情,交给你们少年人吧。人才再盛,又如何论资排辈,连我都是翰林院里洗了好几年,才能出任实缺。救国救民的大臣,不是一张试卷能考出来的。”

苏韧微笑,心中赞同。

廖严一拍手,又有小优儿上来问“大人,唱什么”

“前个冬天,京城里哪出戏演得最少”

“回大人,是是窦娥冤,在京中被禁了。”

“六月雪好,我就爱听。你唱吧。”

苏韧又寒。他想起那俩个翰林死时,也下大雪。

不过,死鬼不能复生。只要掌权,历史都可篡改。连廖严都认他这个学生,他又何必再怯场

他想到这里,坦然复舒心,随着廖严,看起戏来。

苏韧再没想过宝翔,可宝翔一路上老想着和苏韧的照面。

他好奇得牙根痒,恨不得偷潜回廖府,爬上房顶,或听壁角。

他不知石头老爷的渊源。只感苏韧显山不露水,怎么偏他能见廖严呢

张驸马唠叨“那苏韧好风仪无怪乎听闻佳人楚竹对他有意。可惜,他娘子是只河东狮”

宝翔剑眉一横,道“小姑父,那些狗头的话不能信。苏娘子怎会是狮子她明明是秀外慧中,打着灯笼都没处找的好媳妇。楚竹哪有苏娘子手艺没得比苏韧不过是只绣花枕头,还配不上他娘子哩”张云神神鬼鬼瞧他,疑心他为何夸起苏娘子那么起劲。

宝翔只得缄口,念起许久未见谭香。他竟觉得晚风里柳条,真如剪不断愁绪。

“苏韧从前在吏部吧我也好几日未得闲去拜见大姐夫了。”

宝翔眼一亮,竭力撺掇着立马同去。二人

改道桂枝胡同大公主府。

大公主夫妇见他俩上门,心里高兴,少不得置酒款待。

冯伦是个善饮的,宝翔笑吟吟陪着,张云只咪一点。大公主在上首坐着,听他们聊天。

几个人先从会试说起,又说到廖严,再鬼使神差说到了苏韧,提起谭香闹碧罗庄那件事。

大公主冷哼,喘气道“谭香儿闹得好。青楼女子有几个好的纵然是好的,又有几个有善终的二十多年前,要不是蔡扬那只骚狐狸从江南弄来那俩姐妹,怎会生出许多是非,害了我家几个人”张云和宝翔面面相觑,不懂大公主所言何事。

冯伦呛咳半天,对妻子躬身“公主,人都死了,还提他们做什么”

大公主白他一眼“怎么刺到你心坎上去了”

“呵呵,哪有此事”冯伦讪讪笑。张云和宝翔光低头挟菜,席间顿冷下来。

大公主让仆妇搀离了席面,一径回房去了。

张云因妻主有病,再坐片刻也告退。只剩下宝翔和冯伦。

宝翔对方才的话留了心,又想起从前一些疑惑事,突然问冯伦“姑父,大姑母提到江南两姐妹,是不是当年的杭州名为大荷小荷的”

冯伦讶然“你怎问这个”说着,他屏退几个侍酒亲信。

宝翔老实告诉蔡扬来杭州那年,自己曾看他出现在大荷小荷那座空妆楼。

冯伦沉吟片刻,道“此事颇隐秘,如今知道的人已不多。二十多年前,蔡扬刚被选为驸马,先帝爷差他去江南查案。他留在杭州时,结识了青楼里姐妹俩,长名大荷,次名小荷。她们本姓宋,均从官宦人家跌落下来,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艺妓。蔡扬之妻三公主,姿色冠代,虽生性厉害,但初婚时,她对蔡扬可谓一往情深。然而,蔡扬回京时,还是把那对姐妹都带来,秘密安顿在一座小院里。我和你父王,都是在那时看到她们的。再后来小荷正式成了蔡扬外室。而大荷却成了某少年皇子爱妾,赐封孺人。那位亲王独蒙先帝爷圣眷,与蔡扬是莫逆之交。大荷入府后,她与王爷如胶似漆。为了她,亲王一再推迟迎娶正妃之日。先帝本有意改立他为太子。因怕他

将倡女立为皇后,有伤国体,所以才没执意废掉东宫。当时的东宫,便是那天下大乱的始作俑者废帝废帝素来艳羡宋孺人之温柔美貌,登基不久,强逼宋氏入宫。没想到宋氏外柔内刚,宁愿跳楼,摔个粉身碎骨。大荷惨死,小荷不知所终从此,那位亲王,一步步变成了另一个人。而三公主与蔡扬公然反目,闹出一堆风流事来。直到她不慎坠楼瘫成废人,夫妻才又复合。其实,我一生从未自命风流,与大公主虽不如你父王母妃伉俪情深,也始终相敬如宾。当年我们四人聚会,宋氏姐妹纵然红袖添香,也是别人福分,我是从未奢望过。你大姑妈至今介怀,更多是为她弟弟妹妹的身世而感慨吧。哎,青楼弱女子本无罪。有罪的到底是谁又怎说得清楚”

宝翔抽了口气,终于知道大荷小荷之事为何隐秘因为先帝爷不幸料中,那个皇子登基后,真把倡女立为了皇后。皇帝多年宠信蔡扬,除了他们少年时友谊,还有因宋氏姐妹而连襟的情分孝贞皇后出自倡门,知情者要么死了,要么就如冯伦夫妇,已不便公开提了。

非但谁有罪无从说起,人对人的情爱,又从何说起呢

他叹息“哎,多谢姑父直言相告。可我倒有个疑惑宋氏姐妹如此受宠,好几年下来,就没给那俩位年轻夫君留下一儿半女”

冯伦注视酒杯里拢起月光,缓缓道“飞白,你我都是臣子。就算知道再多,又有甚么好处”

宝翔道“哈哈,是没好处。少个孩子,少操份心。没孩子最好,省得他不成器,坏了当爹的名声。姑父,我喝多了,实在乏了。我成婚前,万岁令您照管我。我常睡在府里画眉轩。今晚能否借那里重温旧梦,再叨扰你们一回”

冯伦笑着应了,亲自将宝翔送到东厢画眉轩。

宝翔假装酒意上来,一路说玩笑话。等进屋,宝翔冷不防拉住姑父道“哈哈,姑父,我差点忘了说,我还有蹊跷事要告诉你,是关于孝贞皇后的”

冯伦唬得连忙打发下人走开,吩咐“今夜不叫你们,谁也别来东厢惊动。”

宝翔把去年听守陵老宦官所说蔡扬临死前夜哭孝贞皇后灵

位的事情,转述给冯伦听。

末了,他加上一句“大姑父,您说,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他并没指望冯伦回答。而冯伦表情,着实变了一变。

他想了想,对宝翔说“有这回事今夜晚了,你又醉着,我一时想不出来所以然。你且睡,容我慢慢想吧。飞白,你父王去世,我算你半个父亲。此事对我说便罢,万勿告诉旁人。”

宝翔倒头装睡。冯伦替他盖好被子,悄然出画眉轩。

冯伦没影,宝翔立刻跳起,对镜梳了梳头,拿水漱了漱口。他熟悉画眉轩,出了门蹬上假山,翻过一座矮墙,神不知,鬼不觉,到了苏韧的家中。

他从东厢绕到二门前,走了几步,鼓捣出些声响。

正巧顺子母女端着洗澡水出来,迎面碰上他,吓得嚷嚷。

宝翔连忙说“别怕,我是你家主人老友,顺道来看他们。哈哈,见大门开着,我直接进来到了二门。别看了我已帮你们插上门闩了。都城之中,小心防盗。”

三嫂诧异“大门没关老头子粗心,给老爷留着门吧”

顺子三步并作两步,撵到东厢去。

谭香正挑灯夜读,忽听丫头来报“太太,冒出来了个不三不四,红口白牙的男人,说是咱府上朋友。”

谭香自苏甜去后,闷闷不乐。她丢下字帖,到门口大声问“谁报上名来”

宝翔站直了,迈入二门,道“是我大白啊”

谭香见了他,先是一愣,而后锁了眉头,红了眼圈,低声说“你来得正好,进屋”

宝翔看她花容惨淡,不由慌张,想她不会怪自己几个月不上门吧

他忐忑进屋,大条几上铺着不少尺大的方块字,桌上还放本缎面字帖。

他笑道“唔,苏甜苏密开始认字了吧”

谭香垂头“是我认字。当了二十年草包,叫人平白笑话,也该认几个字,不受人骗”

宝翔听她语气郁结,心口也像堵了块棉花,怒道“姥姥的,谁敢笑话你。真反了,太岁爷头上动土。朝中好多识字作文的家伙,连中华礼仪全不通,我们不笑他们,就是客气了。谁叫你草包不信我让人把他门牙拔下来。快告诉我,我替你去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