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晏。”涂幼安突然出声,“你喜欢我吗?”
谢无妄呼吸紊乱了一瞬,努力冷着声音道:“我还有要事处理,你先回去用膳。”
涂幼安看着谢无妄这副模样忍不住冷哼一声:“堂堂明镜司指挥使司,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敢回复吗?”
谢无妄闭了闭眸:“你别闹。”
“那你喜欢我吗?”涂幼安居高临下地看着谢无妄。
理智告诉他只要说出那三个字就可以就此划开界限,可感情却让这三个字卡在喉咙不上不下。
“我——”谢无妄咬了咬牙,一个字一个往外蹦,“我、我不喜——”
“你看着书说什么,抬头看着我说啊。”涂幼安抱着手臂淡淡道,“只要你看着我的眼睛说出那四个字,我们两个人立刻和离,就此一拍两散,如何?”
她好整以暇地看着额头冒出冷汗的谢无妄,没心没肺地催道:“快啊,我这可是在帮你。”
是啊,这不正如自己所愿吗,谢无妄心下苦涩。
说出那四个字已然让他精疲力尽,此刻头颅更是有如千斤重,压得他根本无法抬头直视涂幼安。
谢无妄捏着扶手的指节都开始泛白,但挣扎了半天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骗子。
方才的愤怒在看见谢无妄这幅模样后只剩下无奈和不解。
涂幼安是真的理解不了。
既然两人已经结为夫妻,他又何必非要一个人守着那些秘密,直接说出来还能死人不成,她不和别人说不就完了。
想到这里涂幼安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善解人意了。
她甚至到现在有耐心等谢无妄做好心理准备和自己说清楚原因。
“说实话,我觉得我嫁给你之后过得一直都挺舒服的,若是换个夫君我恐怕没有这么清闲的日子过。”涂幼安突然转移话题,可谢无妄却并未觉得轻松。
“我一时半会儿没有改嫁的想法,但我也不是那种喜欢热脸倒贴冷屁股的人,所以——”
涂幼安敲了敲桌子,俯身靠近谢无妄:“等你什么时候能够直视我说出那四个字,我们就什么时候去和离。”
“在这之前,就麻烦谢指挥自己好好练习了。”涂幼安直起身子往外走去,打开房门时看着院子里的桂花树眯了眯眼睛,随后转过头看向依旧不曾抬首的谢无妄,笑着道,“谢子晏,你最好不要让我失望。”
主君和主母最近在冷战——这是谢府仆从在咂摸了许久后才意识到这件事情。
也不能怪他们反应太迟钝,主要是两个人的反应实在是过于平淡。
一个和从前一样天天冷着脸忙得脚不沾地,另外一个照旧吃喝玩乐毫不放在心上。
若不是两个人已经半个月不曾交流不曾同住,只怕还没几个人能注意到这件事情。
半夏和白芷对此也感到十分头疼,看了眼院子里悠哉悠哉的人后无奈地对视了一眼。
天气渐暖,正是在树荫下乘凉的好时节。
涂幼安一脸惬意地躺在院内的摇椅上,旁边的藤桌上摆着一盘果盘,藕荷色的对襟襦裙上用□□色的丝线绣着桃花,倒是与这院子里还未凋谢的姹紫嫣红交相辉映了一番。
“我觉得神仙般的日子也莫过于此了。”涂幼安一边感慨一边懒洋洋地拈起一颗果子丢进嘴里,但下一刻便因果子爆开的酸涩痛苦地皱起脸来。
也不知道自家姑娘始终没心没肺的性子到底好还是不好。
白芷看着涂幼安惬意的模样忍不住道:“明日就要出发前去行宫狩猎了,要不要去问问姑爷需要带些什么东西?”
涂幼安借着茶水压下嘴中酸涩后一脸奇怪地回道:“问他做什么?你回去问问爹娘不是一样的吗?”
“可姑娘你和姑爷都十几天未曾说话了……”白芷忧心忡忡地看着涂幼安。
“哦。”涂幼安点了点头,“没说话就没说话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不照样活得好好的嘛。”
半夏也跟着劝道:“但若是长此以往总不是个办法。”
“是啊,要是姑娘你因为这件事情被休怎么办啊……”白芷的眉毛都快拧成一团。
“休妻哪有那么容易啊。”涂幼安再次捏了颗葡萄丢进嘴里,“再说了,我有权有势还怕他休我啊。”
白芷和半夏默默无言。
姑娘这话倒也没有说错。
“若是姑娘真的改嫁给别人,天天都要给婆母请安不说,还得早早生孩子,一辈子都为相夫教子而活,那还有什么意思。”白芷还是没能忍住,苦口婆心地劝道,“好歹姑娘嫁给姑爷不用操心这些。”
“我知道,我也没打算和他和离啊。”涂幼安咽下葡萄后懒洋洋地躺回椅子上,“所以我得让你们姑爷认识到问题在哪儿。”
谢无妄胆子太小了,一味追问只会让他越逃越远,而一味粉饰太平的话两个人只能永远停留在表面。
所以涂幼安知道自己是有一点点喜欢谢无妄的。
若是换成宁王要与自己分房睡,那她二话不说肯定立刻就会答应下来,而且还要给他再纳上十几个妾,巴不得这人这辈子都别来找自己。
因着那点喜欢,她可以耐着性子等谢无妄想开后与自己敞开心扉地交谈,但这点喜欢并不能让她无条件顺着谢无妄。
“不必担心。”涂幼安摇了摇扇子,眉眼弯弯的模样像偷了腥的狐狸,“我只是在完成你们姑爷‘相敬如冰’的美好愿望而已。”
“他一定会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