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好像风声动了一下,如水凉夜被搅弄开来。
但因为实在太轻,乔珍并没有发觉,还站在床边弯腰掀被子,怕夜里会冷。
那很轻的风就在这时又动了,浅浅吹过来,浅浅来到乔珍身后。
像春夜里一滴雨水落下来,几乎没有泛起涟漪。
但乔珍是个敏感的人,一路走来遇见的危机也不在少数,就算身后自始至终没有一点声音发出,那么大的存在感却是无法消除的。
她心中一惊,噌一下回过头去。
然而那道风比她更快,在乔珍刚动的时候就伸出手,一下子捂住她的唇,将她从背后抱到怀中。
登时。
乔珍觉得就像被热焰包围,又像是猛然陷入无法逃脱的囚笼里,连挣扎都不能。
而那囚笼是以他骨骼建造,以他身形为牢,好像臂膀一缩轻易一锁,就能困住她一辈子。
他又好高,乔珍的个子不低了,落到他放肆的怀里时却只到他下巴。
因此很清晰的听到了他心跳,热烈有力一声一声。
在拥上她的那一刻轰然活过来一样,剧烈的涌动,隔着他的胸腔抵着她的脊背,震得她的蝴蝶骨发麻轻震,好像在寻找什么共鸣。
随后。
这夜半凶徒的气息缓缓缠绕上来,带着独属于他张牙舞爪又清冽好闻的冰酒味,窜入乔珍鼻尖,围绕于她身周,成为绳索困住人。
乔珍瞬间就意识到来人是谁,惊地眼眸微睁,纤指扒住他捂在她唇瓣的手,用力扭动挣扎。
可那人是谁,纵然他现在看着体弱那也不是乔珍能轻易撼动的,无论她怎么动他捂住嘴的那只手,对方都无动于衷。
另一只手就落在她腰间,稍稍一缩,就叫乔珍的挣扎都变得支离破碎,再动不得。
然后那凶徒就这样锢着人,微低头缠了上来,像紧致的藤蔓围绕着猎物,疯狂却又轻柔,偏执至死也不肯撒开手。
慢慢的他整张脸从背后贴上来,鼻息随之落在乔珍肩颈,好似在那里放了一把火,又好似叫人一下子跌落春天,蝴蝶停驻于肩头,轻又微痒。
乔珍被吓得有些不敢动了,生怕这人失心疯,做出什么不该做的来。
可他敢半夜闯入她寝宫,这样放肆轻薄一国皇后,可不是已经疯了么!
乔珍越联想越觉不妙,微微轻抖时呼吸全然乱了,软软鼻息洒在那人指尖,又热又痒,叫他克制不住的手指轻轻抖了一下。
也几乎在那瞬间,乔珍敏锐的察觉到身后人呼吸愈发重了。
登时就叫她紧张起来,这疯子到底要干什么!
紧跟着又想起他秉性,这人还真就没有不敢干的事。
果然。
在乔珍的紧绷中他真动了,缓缓低下头凑得更近了些,近到都让人感受到他肌肤的触感与温度。
乔珍克制不住的要挣扎起来。
然而也在这一秒,她又猛然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
因为身后那人什么也没有干,没有像乔珍想象那般逾矩的吻下去,更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
他就只是轻轻的将脸埋在她颈窝而已,小心翼翼又贪婪的汲取着她的温软。
而后在这亲昵相拥里,乔珍感受到了比他体温更热的温度,骤然间像是岩浆做成的雨滴砸在她肩窝。
又缓缓顺着她肌肤的纹理下滑,流入衣襟里,其实并没有那么烫的,却一下子将她给灼痛了。
那是他的眼泪。
他在哭?
乔珍原本怔愣的眸光染上不可思议,一时间都忘记了挣扎。
屋子里从始至终本就是静的,这会儿气氛愈发沉下来。
身后那人性格向来内敛,连哭都是悄无声息。
可此刻他越安静,却越叫人觉得痛彻心扉。
乔珍在这无声的哭泣里,在这紧贴的相拥中,不能更清晰的感受到他的情绪。
他好像很难过很难过,又奇怪的好像很欣喜,就像是历经万苦终于找到自己的珍宝,却发现她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难过心痛,可又因为她的安好而由衷的欢喜。
矛盾的情绪互相拉扯,叫他那样一个人眼泪简直化成汪洋大海,载着浓烈的欣喜与难过,将她一下子淹没。
也叫乔珍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索性就没有反应,没有残忍的将他推开,也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只是平静的感受着他的难过。
他就拥着阔别多年后她难得的温柔失声痛苦,在安静里大滴大滴的眼泪滑落。
月光在此刻落下来,照映着交叠的相拥,也见证着深夜里的再重逢。
直至许久过后。
身后那人终于是哭够了,止住泪意。
他抬起头时将额头轻轻抵在乔珍后脑,亲昵的蹭了蹭。
可能自己都觉得有些丢脸,又委屈,怎么一见到人就忍不住情绪了呢,无奈的轻笑了一下。
未启唇,清冷的音色隐在嗓间,喉结轻震时磁性又性感。
叫乔珍耳尖苏了一下,痒痒的。
可未等她有动作,忽然那人一直禁锢她的手就松开了,属于他的气息也在这一刻远离。
乔珍眼眸微张,立马扭头向身后看去。
寂静的屋内却是再无他人身影。
他像一阵风轻轻的来,撩乱了清透的心湖。
又像风一样悄无声息的走了。
乔珍胸脯剧烈的起伏着,呼吸也愈发混乱起来,动了动手指,却发现全身都有些发软。
没忍住的往后退了几步,坐在床上。
轻又混乱的喘着气时,指尖下意识抚上脖颈,那里已经是湿软一片,离开了主人之后温度也变得冰凉。
可乔珍莫名就是觉得那炽热滚烫还在,烙印一样落在她肩胛,缠人的要命。
她喉头轻滚了一下,指尖紧扣着肩膀,心脏怦怦跳。
谢怀玉这混蛋,可真够胆大包天!
他悄无声息摸进来,抱着她哭一通又走了是要干什么?疯了吧。
也是。
谢怀玉不本来就是个疯子。
六年过去,他现在真是,更要人命了!
作者有话说:
阿巴阿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