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珍喝醉了不喜欢热闹,出来的时候身边一个人也没带,越走越往寂静里去。
一开始还会遇见诸多宫女侍者与她请安,后来到了僻静处,竟是一个人也不见了。
最终到了一处小花园她才停下。
那花园隐在暗色中,隐约可见风景别致,旁边就是幽静的湖,上面有间封闭的水榭,风吹来时沁凉。
谢怀玉就在乔珍后面跟着,不远不近,眸光静又温柔的看着她。
望见她冠的一丝不苟的发上金步摇轻跳,望见她因为喝了酒身影有些摇摇晃晃的。
不由轻轻勾起唇角笑了一下,这个总冰冷的人在此刻柔软的不像话。
也望见她好像是想到那水榭上去,莲步微抬已经踏上台阶。
却因为饮了酒脚下步伐不稳,一不小心踩了个空,身子就向旁边倾斜。
谢怀玉一惊,忙上前一步到人身边,扶了她一把。
男子骨节分明的大掌就这么落在乔珍小臂上,滚烫的温度与力道透过夏日凉薄的衣衫咬上来,强势得紧。
乔珍晃了晃头,好像看不清身前这人究竟是谁,竟也没有立马就挣脱开谢怀玉这有些逾矩得手。
眨了眨眼,甚至往前一步凑到他身前,抬头目光迷离的看这人。
“你是……谁?”
她这忽然一下离得实在太近,近到叫谢怀玉清清楚楚看见她带着酒意的眸子,看见她白里透粉的面颊。
像可口的水蜜桃,润红的唇瓣一张一合时还透出青梅香气。
谢怀玉清瘦的喉结微滚,没有回答问题,也没有松开手,将乔珍拽的离自己更进一步,几乎要到他怀里。
声音被压抑的很轻。
“娘娘不认得我了?”
他是真大胆,在羽国宫廷之中就敢这样对他国皇后娘娘。
不过谢怀玉要是怕什么也就不是谢怀玉了,更何况这羽国如今大半都是他的人。
醉了的乔珍反抗之力都没有的被他拽了过去,差点撞到人胸口上,好闻的冰酒气瞬间袭来,似乎要将人包围。
偏他的手还锢在她手臂上,要将人搂进怀里一样强势。
乔珍脾气不好的,头一晕就愈发不克制了,皱眉一把推开他。
“你带着面具呢,谁知道你是谁啊。”
说罢转身往水榭里走。
谢怀玉站在原地轻笑了一下,抬步跟上去。
身为皇宫中的建筑,这水榭自然很不错,抬目望去清净雅致。
正对湖面的地方开了扇窗,旁边放了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以供来人欣赏湖中风光。
乔珍进来了就在窗边椅子上坐下,指尖微托下巴,柔柔倚在那里看外面风景。
谢怀玉不客气的跟进来,在乔珍对面坐下,望了眼前安静漂亮竟没有排斥他的人一会儿。
“当真不记得我是谁了?”
听见声音,乔珍侧眸看向他,表面上还是端庄的。
但因为沉溺酒意,微微一抬眼望过来,眸中好似藏着小勾子,不知道拽着谁的心。
“都说了,你带着面具我不认得。”
谢怀玉下意识试探了一句:“那可还记得你自己的名字?”
“你问题可真多,”乔珍皱眉哼了一声,好像有些不乐意了,“那你又为什么带着面具,莫不是见不得人?”
谢怀玉想,或许她真的醉了。
不然羽国的皇后娘娘,怎么可能放任自己坐在这里,又怎么可能和他这样说话。
“那你……可想看看我是何模样?”
说完之后,谢怀玉却没等对面回答,或者说根本不给乔珍反悔的机会,长指微抬摘下了面具。
湖上的灯光混着夜晚颜色从窗外袭来,落在没有遮挡的面上。
他好像依旧是从前模样没有变,依旧漂亮的叫天下风光失去色彩。
却瘦了很多,也白皙了不少,裹挟着丝丝缕缕的病气,竟看着有些脆弱。
如果说以前的谢怀玉是漂亮凌厉的冰剑,那现在就是高山之巅的雪莲,清冷好看又惹人怜惜。
大概没人能在这张脸下动容吧。
乔珍不由自主张大了眼眸,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捏他的脸。
却因为桌子有些大,两人指尖离得远,一下子没能够着。
谢怀玉眸中浮起一丝笑意,登时那张脸更生动漂亮了,低下头,宠溺的凑过去给她摸。
乔珍也没客气,伸手捏了两把,手感是真不错啊。
“竟真有人能长成这般。”
谢怀玉眼帘轻垂,眷恋的在乔珍掌心蹭了蹭,像野兽在贪恋温暖。
他已经有好久好久,不曾享受过她的触碰了,再开口时连声音都止不住在轻抖。
“那你可喜欢?可想要我?”
什么叫要?怎么要?
乔珍讶异了一声,下意识收回手。
却被谢怀玉一下子攥住,他贪婪放肆的握着皇后娘娘指尖。
“只要你说想,不,你不用说,就只是点个头,我就将一切都给你,我永远都是你的,好不好?”
他的语气很轻,一字一句都像是恶魔在诱惑。
难免叫人局促,乔珍想抽回手,又被他握的太紧抽不回来。
“我不知道,我不认得你是谁,你的头发全是白的,你好奇怪。”
谢怀玉闻言一僵,一下子变得有些小心翼翼的。
“我的头发,是不是不好看了,你不喜欢?”
他也不想的。
可当时失去她后,实在是,实在是……
他昏迷之后再醒来,就变成了这般,也才知道,原来悲伤过度真能一夜白头。
乔珍摇了摇头。
倒不是不好看,不如说更好看了,他气质本来就冷,如今这一头雪丝落下来,更衬得他冷若高天神祇。
不过就在乔珍刚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却是意外。
因为谢怀玉攥着她手的动作,胳膊微抬时袖口不经意下坠,浅浅露出一截手臂。
衬着外面的晚光,正好叫乔珍看见他那一胳膊伤疤,狰狞又可怖。
但他的手臂又实在漂亮,线条流畅匀称,再衬着那张脸,只叫人觉得好可怜。
乔珍好像被惊了一下,挣开被谢怀玉握着的手,指尖轻轻点了点他臂上疤痕。
“这,这是怎么回事?”
谢怀玉低头望过去,眸光轻轻闪了一下。
对于别人来说,那是狰狞可怕的伤疤,是他是个疯子的证明。
可对他来说,那却是他的爱他的执着,是一次次希望的破碎,也是一次次死亡。
谢怀玉觉醒了白塔的一切记忆,却没有觉醒怪物的能力。
在失去乔珍之后他曾一次又一次的悔恨,自己要是早些拥有能力,是不是就能救下她了?
之后他伤心欲绝,疯了一样的寻找乔珍,也疯了一样寻找恢复怪物能力的方法。
后来还真的被他找到了。
每当谢怀玉划开血管放出血液后,死亡的下一秒他又会立刻复活,并短暂拥有曾经作为怪物的能力。
他可以借此去寻找乔珍了。
最初的那段日子他也是真疯了,几乎每日都要重复这样的过程,掀翻了世界去找人。
可一天一次,哪有那么多血去流,光是日复一日的疼痛也叫人受不住,谢怀玉又不是真的怪物之身,神仙也撑不下来。
直到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身体几乎破烂不堪了。
系统不知道这件事,还担心他前两日高烧会出岔子。
不过那场高烧虽不至于叫谢怀玉彻底死亡,但也确实将他向最终的毁灭推进一步。
或许下一次,他就再也不会睁开眼来。
谢怀玉却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他落下衣袖盖住手臂,抬眸看向乔珍,分外温柔。
“没什么,只是在想一个人。”
乔珍想起那伤痕累累的手臂:“想一个人会这么痛吗?”
谢怀玉摇了摇头,望过来时,眸中好像藏着满星河的光。
他笑了下,轻声道。
“不痛。”
想你为什么会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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