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恍惚过后, 岑景骤然醒悟,挥舞着双臂往后仰去,一连蹬退了数步, 才勉强稳住身体。
红着脸结结巴巴道:“谁、谁说想要你身上的味道?!”
然而他面上说的义正言辞,脑海里,却频频闪过昨夜闻人芜俯身欺压上来的面容。
岑景涨红了一张脸:“你流氓!!”
说罢他狼狈转身,满脸通红,连滚带爬的落荒而逃。
闻人芜眼中,一缕光芒一闪而过。待岑景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内殿时,闻人芜淡淡一瞥,目光不经意般从香炉上扫过。
二人的相处重新恢复如常。
不知是不是换了新香, 不习惯的缘故,岑景这些天总是频频做梦。
倒不是梦到闻人芜, 而是时不时闪过十五年前, 岑家灭门时的场景。
弥漫天际的黑雾, 紫红色的火, 众人挣扎逃亡的背影,一幕幕好似默片般无声自岑景梦境中闪过, 最终这梦境又被付之一炬, 如画卷般被黑色的火焰吞噬。
同样的梦境, 岑景一连梦到了数次。
奇怪的是, 往常被噩梦纠缠,翌日岑景醒来后, 往往精神不太好。
但这几日噩梦连连, 岑景非但并没有觉得精神不济, 醒来之后, 反倒更觉得浑身轻快, 整个人越发轻盈。
那种感觉就像是烦恼和痛苦,统统被梦境中的黑火付之一炬,令岑景浑身畅快。
连带这些天他对闻人芜的态度都好了起来。
起初岑景尚未发现异常,直到有一日午后,他从梦境中醒来放空时,突然记不起梦境中发生的事情。
他面色实在难看,很快便被闻人芜察觉:
“怎么了?”闻人芜问。
岑景坐在床侧,伸手苦恼的揉着脑袋:“我总觉得,有些事情想不起来了。”
他指的自然是方才的梦境。
谁知闻人芜闻言,突然抬眸:“忘记?”
岑景尚未察觉到异常,沉沉的点了点脑袋,拧着眉头道:“就是…我刚刚做了一个梦,好像提到了岑家,但是不管我怎么想,梦境的具体内容,我都想不起来。”
明白自己在说什么的瞬间,岑景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而这个想法出现的瞬间,令岑景惊出了一身冷汗。
等岑景回过神,再抬起头时,闻人芜已然化作一团黑雾,出现在他面前。
“除此之外呢,还有什么别的症状吗?”
岑景尚未从余惊中回过神,乍一见闻人芜逼近,被吓地直往后挪,只知晃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岑景看起来在走神,实际上这片刻里,岑景将这段时间自己身上发生过的异常一一略过,他越想越心惊。
片刻后,岑景迎上闻人芜深沉的视线,低低答了声:“有。”
闻人芜面色不变:“什么症状?”
岑景面上流露出一丝痛苦,他好看的眉间紧紧皱起:
“我好像…忘记了很多重要的东西……”
岑景双眼紧闭,似乎在仔细回想,然而他面色很快便肉眼可见的苍白起来,也不顾闻人芜尚且在他身侧,便扒着床沿干呕起来。
闻人芜瞳色一沉:“小景!”
却被岑景抬手挥开。
岑景单手压在头侧,面上的苍白之意不似作伪:
“好痛。”他咬着唇道,“一想就好痛。”
闻人芜立刻以术法安抚岑景,并冷声唤道:“墨岭。”
黑影应声出现。
“把医师都传过来。”
“是。”
墨岭又瞬间消失。
岑景趴在床侧,可怜兮兮的小声喘息。闻人芜欲查看岑景的情况,却被岑景挥开:
“别碰我。”岑景咬牙道。
“若是实在想不起来,便不必再想。”
闻人芜此话一出,岑景的喘息声逐渐平缓。
事情的真相几乎已经摆在岑景面前。
岑景闭了闭眼,起身时,神情已然恢复如常。
他真是高看闻人芜了,这个“恋爱小天才”,真是将强取豪夺刻在了骨子里。
他想要得到一个人,用的第一个办法居然就是令人失忆的药。
闻人芜眼下的做法,正和原著中,他对主角受的做法一模一样——闻人芜想让他失忆,忘掉和岑家相关的事情,这样他们二人的关系,便会重新倒退到三年前。
岑景怀疑,墨岭新换上的熏香,就是原著中所谓的“神药”。
只可惜这药不知为何,对岑景并无效果。
岑景几乎是瞬间便想通了缘由——他本来就只是一介魂灵,根本就没有经历过岑家灭亡一事,既无记忆,又何谈忘记一说呢?
或许神药当真很灵,但闻人芜千算万算,也万万算不到,这药对岑景根本不起作用。
医师们在墨岭的带领下鱼贯而入,迅速检查起岑景的情况来,自然是无功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