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喝了酒,心思不在频道上。
梨礼絮絮叨叨地说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一个人念叨地嗓子发干,男人刚开始也应着几声,后来酒意上头干脆没了动静。
“季先生,您睡了吗?”
梨礼放心不下,下楼去弄醒酒汤,回来看到男人彻底闭上了眼睛,她试着拍拍他的胳膊,决定唤他起来,毕竟喝酒伤身。
她声音轻轻地,“季先生。”
男人睡梦中皱了下眉,长长的睫毛倾盖住他狭长的丹凤眼,棱长的鼻子一路向下是他微薄的唇,她视线游走在他俊美的容颜中,忽得想起老人们曾说过,薄唇男子最薄情,柔眉女子最深情。
七年前,家道中落。
那时的梨家也曾风光无限,自己在读名校留学新兰,终于快到了成年礼,父亲和母亲知道她学业忙,回不了家。特意从京都坐飞机飞往新兰,为的就是一家子的团圆。
可梨礼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场意外悄然而至。在去往新兰的路上父母不辛失事,车子翻过栏杆,直冲崖底瞬间化为一片废墟。无情地夺走了她的爸爸妈妈,也夺走了她活在这个世界唯一的精神支柱。
直到,她在机场遇见了季亦景。
当时的她恐惧并极度对这个世界绝望。深知自己苟活于世如一鬼魂,彻日彻夜地堕落无望,但活着的意义要亲手捧一黄土为父母坟头尽孝。
她害怕极了,一个人虚着步子,控制不住地捂着脸在椅子上抽噎许久,忽然有声音在耳畔响起,梨礼一瞬间以为自己哭到了幻听。
她泪眼朦胧抬起了头,迎面逆着灯光站着一位英挺的军人,深绿色地戎装气宇轩昂。
男人出现,浑身矜贵。
她停止了抽噎,只是哭久了,身体出于本能还在抽搐着。她的眼睛肿得如核桃一般大,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满是红血丝。饶是谁见到了都于心不忍,从此小姑娘一个人孤立无援。
“你是梨礼吗?”他语气听起来温和有力,不知怎的,梨礼涌上一股委屈,像个受伤的小动物看着季亦景。
“你又是谁。”她慌乱摸去泪痕,父母的去世让她瞬间长大。她不忘警惕地对他说,“我不认识你,你来做什么,又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一连串的反问,不由让男人多了几眼打量。
“我是季亦景。”他不疾不徐地介绍自己,“是一名现入伍的军人,不过这不重要。不管你愿不愿意相信,但我此行的目的的确接你回家。”
“回哪里,我都没有家了……”梨礼冰凉的手指抠着手心,她的家都在那场灾难中被毁了,被毁了啊。
她连新兰都迈不出去,更别提再次重返噩梦。她无法去体会那场事故父母所遭受的苦楚与磨难。
季亦景沉吟后对于她突然遭受的变故感到抱歉。
“缅怀于过去,可以。如果它对于你的生活没有得到好的改变,即使你心如死灰,人生永远灰暗,那么不妨想想你的父母,把这样不堪一击的你留在这个世上,他们的心愿是我看到现在的你吗”
梨礼沉默良久,风干的泪痕像是刻在心上的警钟。
她不可以这样下去了。
“别怕,”男人温厚的掌心出奇地抚慰人心,“我来接你安全到家,梨礼。”
梨礼以为遇上了救她深渊的光,欢天喜地暗恋他多年,直到人人都传被迫早早退伍回家接手家业的军人季亦景要回来了,季父找到了她。尽管指腹为婚,但她心甘情愿,不顾众人异样的眼光嫁给了他。
嫁给季亦景快乐吗?
梨礼目光垂下,是快乐的,可人总是不知足,暗恋得逞以后,她还妄想季亦景喜欢上她。
梨礼回神,摇晃在指尖的汤不留意地溅落在食指上,隐隐发烫使她收回纷乱的思绪。视线交织在一起时,梨礼才惊觉季亦景原本阖着的眼睛此时正一瞬不眨地盯着她看,他眼尾的褶皱很深,细细眯着,像是无意驶过浓墨似的江边扬帆着的船,无人知晓它下一步的方向。
漆黑的瞳孔像是化不开的月色,深邃而淡漠的炙热。
梨礼微微抿唇,目光躲在空气中无神游走,这微妙的氛围总是让她有那么一丝不自然,像是光天化日下被剥开的莲藕。
明明只是叫季亦景喝醒酒汤,自己怎么惊弓之鸟的一个人兵荒马乱。
梨礼放下手上的醒酒汤,轻手给他落在床头柜上,心想这样醒来也可以够他方便喝到。
只是人还没来得及挪开,那人忽得从床上欠起半身子,根根分明的五指,上去钳住了她的手腕。
梨礼下意识抵着他的力道,心骤然一跳,不明所以地眨着眼睛,心跳却打乱节奏的往下坠。
男人的力气太大,没什么心思和她拉扯,眉心轻轻皱起,将她扯到了怀里,手掌肆意地隔着面料揉捻着那像白玉羊脂的肌肤。
梨礼措手不及地被他禁锢至怀里,心如擂鼓,全身像过电一样酥酥麻麻的。
“亦景———”她想说点什么,空气中的凉意趁机流走在她的领口。“唔,你缠着我的头发,动不了了。”
他便松开了嗅着她的一缕头发,然后伸手揽上她的细腰,力度猛地收紧,薄唇紧紧贴在她的嘴唇上,野蛮地横扫唇舌,不容她有机会后退。
梨礼感觉自己要喘不过气了,他来势汹汹,根本不给她留一线喘息的机会,恨不得立即将她揉碎在骨子里。
无边的夜色像一条长长的幕布,看不见它的边际就如草原上放牧的羊群,一眼望不到它的边界。
彼时季亦景正掀开了她的衣物,月光缱绻地落在床头。她看上去白到发光,细腻的没有一点瑕疵,仿佛上好的玉料。
恰巧碰上他滚烫的视线,梨礼下意识用手遮住眼睛,粉嫩的耳廓从发丝间冒出。
“怎么不敢自视我。”他轻笑一下,咬上她的耳朵。
梨礼心跳扑通扑通地仿佛一个劲儿地在颤抖,声音细小如棉絮落地,“我没有”
他笑笑,力道加重,“啧,会骗人的小兔子。”
后来不知折腾到了几点,梨礼迷迷糊糊的听见他在询问床头上放着的醒酒汤。
褐色的汤汁像是煎熬了很久的中药,饶是没有呛人的气味,但季亦景不免多看了几秒后,若有所思。
却看见小姑娘撑着自己温顺洁净的小脸,眼睛亮亮的,“这是醒酒汤,听说喝下以后,身体会舒服一点,以前我爸爸在外面应酬,妈妈总会在家备上几碗。”
“嗯,你熬的?”他有些意外。
“可能厨艺不太行。”她懊恼道,“现在喝太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