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下滚着的喉结,放回原位。碗里空空,好给她面子。
“季先生,那你多喝一点,楼下还有,不够我下去热一热。”
“够了。”季亦景嗓音低沉。
“好。”
空气突然沉默,静静地只剩下彼此搁浅的呼吸声。
“季先生,晚安啦。”梨礼躺在床的一侧,脸颊轻轻贴在枕头边缘,从棉絮中透出她闷闷的鼻音。
季亦景靠近床的另一侧,俩人中间隔着一道心照不宣的界限,谁都没有逾越规矩。
记得那天过后,俩人也算新婚燕尔一同醒来。
可季亦景的脸色不太好看,或许是当过几年兵的习惯,他醒的要比梨礼要早,脸上却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似乎在意昨晚的种种。
本就娇羞的小姑娘,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后来怕他生气,又怕他厌烦,远着远着互相就都到了床的另一头,然后各司其职,同床异梦。
季亦景不动声色抿着唇,眼前的小姑娘早已出落的亭亭玉立,该有的曲线一分不少,甚至还很丰盈漂亮。
刚见面时她十八岁,青涩懵懂,他看她如小孩。他当兵回来,她才二十二岁的青春年华就要应下这桩婚姻。
结婚三年安分守己,默默无闻地扮演好妻子的角色,从不给自己任何添麻烦。
季亦景侧目,偶然看到她细白的长指上戴着结婚时自己让人买的戒指,原本随便一买,他也没仔细看,如今恰巧看到,葱段的玉指十分的漂亮秀气,戒指倒看着更顺眼了。
他揉了揉眉心,忘了自己的戒指落在了那里,想起这一落也快有了三年。而从某种意义上算起来,他们认识快有了七年。
酒劲儿过去后,身体确实舒服多了。季亦景的视线从醒酒汤上移过,眸子沉了沉。比较头疼的是,喝了酒的自己总是要想起点什么。
最后他收回视线,“晚安。”
缩在被子里的小姑娘睫毛轻轻动了动,默念,“晚安。”
次日一早,王婶做了一桌子的早餐,老早就闻到了粥的香味,看得出做的很用心。
她很久没有睡得这么踏实,一不留意睡到了现在,远远地听见有关国际金融的广播报道从客厅传来,梨礼一步一个台阶往下迈,闻到了清粥的味道。
男人撑着纸报,神情专注认真。偶然微抿着咖啡,举止言谈,斯文内敛。
片刻察觉到什么,男人视线朝她偏来。
“早啊,季先生。”梨礼拉开一侧椅,主动打了招呼,而后绕进餐桌,瞥见男人抓着报纸修长的五指,是那样的好看。
他声音低沉,“早。”像是浓厚的咖啡浸润过一样。
梨礼垂着睫毛,指尖一下一下的戳着自己的手心,明明是夫妻关系,自己拘束着倒像是个外人。
“昨晚没有睡好?”季亦景收起报纸,看向梨礼。她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
“没有没有。”梨礼急忙摆手,昨晚种种让她脸红心跳。
清早的阳光扫过季亦景硬茬的短发,他五官轮廓本就立体深邃,被这么明晃晃地注视着梨礼不免控制不住的去往别的地方想。
自己穿的这件高领毛衣是不是不太好看她偷偷去看映在地板上自己的影子,叹了口气。什么都看不出来。
季亦景习惯性揉着后脖子,可能看报时间较长让长期处于工作状态的他,颈椎要比别的人更容易疲惫。
“建在东郊的楼盘进入了收尾,所以工作较忙。”她不确定季亦景是不是在解释前天打了照面的俩人,接着又听他说,“我听说,你学会了做菜?”
“会一点,不是很好。”她吐吐舌头,心有余悸。
大抵是王婶今日来收拾,看到了前几日她准备的饭菜,完整的摆放在冰柜里见季亦景醒来的早估计是询问了一下。
她缓缓放下了餐具,摆在盘子边,手上的勺子有意无意轻轻碰着盘子,说话温慢,知道他工作忙,最后还是选择顺从,“嗯,我知道,你忙,没关系的。”
他轻轻点头,抬手看了眼时间。这时王婶过来念叨,手上摆弄着拧干的抹布,“这狗太能闹了,家里落了好多狗毛,我刚收拾完就看到它满屋子跑,哎。”王婶表情不太好。
“还是我来吧王婶,”梨礼下意识想要去接过王婶的抹布。家里的卫生一般是自己打扫,虽说不上打扫的多么干净,但一地狗毛太一地也太过偏激了。
昨天回来她有认真收拾,她说:“奶茶平时很乖的。”
王婶摇头,“哎呀,这可使不得,使不得。要不您先带奶茶出去散散步,我正好打扫打扫。”
时间还早,季亦景放下报纸,摘下搭在高挺鼻梁上的金边眼镜,解乏地揉揉眉心,“既然这样,那王婶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王婶应下。
几乎是同一时间放下了手上的勺子,勺子碰在盘子上,清脆一响,说不清地失落占据了她苦涩的心。
本来养奶茶季家人极力反对,她好不容易和季亦景商量地搬出来住,如今亦景他的态度好像默然奶茶的调皮捣蛋。
这时奶茶就已经回来,坐在原地等着主人带它出发。尾巴很愉悦似的一晃一晃蹭在了季亦景笔直的西装裤腿上。
梨礼心上一凛,季亦景是个有洁癖的人,她此刻真的不敢去想象他脸上过多凝重的表情。
于是赶紧对着奶茶摇头,小声说,你快过来。
奶茶似有了感应,停下晃尾巴,歪头看她又去看季亦景。
男人出奇不是很在意,弯腰摸奶茶脑袋。
“走吧。”
“嗯?”
他解开衬衫领口,淡淡看她一眼,“不建议多一个人吧”
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