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净远于是摸着胡子笑了笑,转移话题道:“先前瞧着殿下似乎对谢星河那小子颇为欣赏?”
“勇而有智,知礼重义,是个可造之材,打磨两三年便足以镇守一方。”
祁净远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太子殿下对谢星河评价如此高。
他想到先前太子殿下对话时有提到谢星河是谢家十二郎,猜测殿下或许是在这之前就认识谢星河。
归琅看祁净远的神情就知道他想要问什么,说道:“谢星河是右相的嫡幼子,在谢家这一代排行十二。”
祁净远惊住了,谢星河居然是丞相之子,平日里见他与士兵们打成一片,混话说得也不少,谁猜得到他还有这样的背景身份……
“右相居然舍得幼子在军中闯荡。”祁净远抚须感慨。
归琅整理着记忆中的信息,说道:“入军中闯荡乃是谢星河执意而行,右相因为这个小儿子可是白了不少头发,曾在众人面前直呼逆子。”
谢帆老来得子,对谢星河是十分爱重。
谢星河小时候聪敏机智,七岁能文,且文章被学士称赞有灵气。于是谢帆对谢星河寄予厚望,对他的期待超过了其他儿子,满心想着谢星河长大后可以入朝接他的班。
可没想到谢星河长着长着就叛逆了,整日舞刀弄棒,一心想要入伍杀敌,建功立业,曾言朝廷多是尸位素餐之辈,他爹居于相位,也没有大的建业,不如以军功报国来得实在。
一番话得罪了一堆人,连亲爹都没放过,谢帆气得打了他二三十杖,将他撵出家门,想着让他吃吃苦头就回来。不想谢星河当真了,三跪离家,直至谢帆生病,父子间才修复关系。
也许是认为“家丑不外扬”,谢帆对于谢星河的消息瞒得紧,归琅以前只是因庄太尉夸赞谢星河虎子不类父,才有一些了解。
而祁净远给谢帆治病时,谢星河去外地寻访名医去了,故而两人没有见过面。
归琅与祁净远忙完了事情后,询问了城门驻守的人,往安置赵义的地方走去。
在见到赵义后,祁净远率先咦了一声。
“赵将军的生气竟将鬼气磨灭些许,此种情况还是第一次见,不过照这样下去,赵将军最迟三日便能够醒来。”
归琅认真看了一会,说道:“赵义身上能有现在的情况,七分因其意志,三分因其命格。瑞帝曾言信念如石可定天,想来赵义便是那等信念如石之人……”
祁净远有些佩服,“在我平生所见的心智坚定之人中,赵义将军应当是数一数二的了。”
“国师可有看出赵义是何种命格?”归琅忽然询问。
“在下并不知赵将军生辰八字,只是依据今日所见情况,猜测其命格特殊,具体不敢肯定……”
“待赵义醒来,问一问他便是。”
祁净远反应了过来,说道:“殿下,您是猜测赵将军可能是入阵所需之人?”
归琅点了点头,他学会了观气卜算法,一路上原已是确认了赵义为入阵之人之一,然而在看到谢星河后,又产生了几分不确定。
第三日凌晨,赵义醒了过来,身上鬼气尽数消除,虽然身体因为受伤有些虚弱,但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跪在了归琅面前请罪,直到归琅说让他将功赎罪才肯起来。
祁净远也问出了赵义的生辰八字,对方符合入阵之人的要求,且是天师中所记载的“破军”命格。
然而在询问快结束时发生了一点小意外,谢星河那家伙冒了出来,惊喜地说他和将军生辰在同一日。
祁净远打趣之间也问了一下他的生辰八字,结果一问之下不得了,谢星河也是符合入阵之人要求的,可阵法的那个方位需要的只是一个人……
归琅听了祁净远的陈述后并不意外,回答他入阵之人除了命格外,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便是决心。
在离开北洲之前,他会选出具备决心的那一人。
祁净远闻言心中大定,决心……赵将军的决心与信念连他都能感觉到,肯定没问题。
没过多久,褚沅等人跟着大部队来到了平川城。
到这时,归琅已是探过鬼域内部,杀了三个“将”级的鬼物,不过嗔鬼却并未现出本体。
援兵的到来让朔北军的人大喜过望,来的人不过是近万之数,并没有什么,让他们高兴的是援兵带过来的物资,非常丰厚。
高兴之余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朝廷的人怎么忽然就大方了,以前殿下在朔北军打蛮子时,也没见他们舍得花钱。”
“就是就是,若不是殿下护着,连咱们的军饷都拖延!”
兴都来的士兵中有人小声回答他,“据说这一次是左相掏家底垫了不少。”
“奸相何时这么好心了?”
朔北军很多人对左相慕容尧十分不喜,议论纷纷,没人相信慕容尧是好心。
刚才答话的人再次说道:“我家里有门路,消息灵通得很,据说是左相怕了太子殿下,献财表忠心——”
众人围到了他身边,七嘴八舌地问他太子殿下是如何在都城暴打奸相。
那人被众人期待的目光看得飘飘然,清清嗓子说了起来,前面说的还有依据,到后面越说越离谱,可偏偏在场的人还吃这一套。
归琅刚出营帐,远远就听到了一句“太子殿下当即在金殿上拔出宝剑,刺穿了奸相的琵琶骨,奸相痛哭流涕,悔不当初!”
此起彼伏的叫好声传来,归琅稍作思量,选择换一个方向绕路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