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为冥界府君,天授地封,永不变更!”
玄色衣袍上的地狱十景仿佛活了过来,燃烧着虚幻的火焰。
归琅神色不惊,心道正是现在!
他卖了个破绽,不惜以伤换伤,将气运化成的无形利刃刺入了对方心下三寸之处,鬼躯内旋转着的血色结晶应声破碎。
从归琅刻意接下那一掌开始,他便探知了冥君与七鬼的不同。
冥君身上有一个力量核心,此为命源,命源不除,即便是鬼躯被打散,他也能够瞬间恢复。
归琅深知若不能一击刺中那颗血色结晶,便会失去针对命源的机会。所以,他等待了许久的时机,在冥君因极度愤怒而调动命源力量时,刺出了这一剑。
效果立竿见影,冥君手捂着剑刺入的地方,神情痛苦扭曲,暗红色鬼气不断从伤处窜出,他原本看起来与人类无异的鬼躯开始变得虚幻透明。
归琅也不好受,他为了刺出那一剑,实实挨了一击,此刻有些站立不稳,仿佛随时要倒下。
他握紧拳头,压下眩晕感,准备再补上一击,将冥君那变得虚幻的鬼身打散。
其实对方没了结晶,只是残留的一些鬼气支撑,过一会儿也会消散。
只不过归琅想更稳妥一些。
冥君仰面躺在地上,虚弱得几乎可以透过他的身躯看见地面上暗色的沙石。
在力量散去后,他似乎脱离了嗔鬼的影响,血色的眼睛中少了许多疯狂。
“成王败寇,今日孤折于此,非不敌于汝,乃是败于自身魔障,仙……”
不等他说完,归琅补上了一剑。
摇晃的视线中,冥君消亡,鬼域也在散去,他终于支撑不住,昏倒在地。
鬼域消失这么大的动静,离鬼域最近的祁净远自然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
他犹豫了一会儿,转向往回跑。
见到地上的身影,祁净远神色震惊,加快步伐跑过去,期间还被地上的枯骨绊倒,狠狠摔了一跤。
无论面对何事都游刃有余的太子殿下,此刻正紧闭着双目,面色苍白地倒在地上,传国玉玺极具灵性地飘浮在他身边,时不时蹭着他的手背……
原来坚不可摧的高山,也有倒下的时候。
祁净远后悔又自责,心中的情绪也开始有一丝变化。
或许他依旧畏惧着仙人,却不再将太子殿下视作仙人的历劫之身,而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人,是天师值得交付性命的君主、同伴。
祁净远将身上类似桃木剑的零碎物件解下来放到一旁,准备将太子殿下背出去。
在祁净远伸手的瞬间,归琅反射性地睁开眼睛,抓住了他的手腕,见到是熟人后,他才松开手,意识再次模糊。
归琅回到平川城,仅过了几个时辰便醒了过来,就算如此,依旧把赵义吕洪等人急得不行。
在这期间,平川城内排得上名号的大夫都被他们“请”了过来。
大夫们围在院中一个个面色发苦,胆子大一点的在偷偷讨论着,说屋子里那位贵人怕不是遇上大熊以命相博,才落得如此伤势。
……
归琅没有听从大夫的建议,休养了一两日,便开始下地走路。
缩在北方的蛮族王帐,派来了使者,他得去见一见。
他换上了太子常服,除了面色有些苍白,看不出其它异常。
蛮族来的使者一共有六人,为首的是一男一女。
归琅走进来时,那年轻女子眼睛亮了亮,然而在被旁边的削瘦中年男子拉着行礼后,她开始避免直视他,神情难掩恐惧。
“舒丹公主素来敬仰太子殿下,得见殿下后一时激动,还望见谅。”旁边的中年男子出言解释。
赵义看向了那位公主,对方坐在椅子上低着头,手都在微微颤抖,敬仰是假的,害怕才是真的。
毕竟太子殿下可是蛮族人眼中的煞星……
啧,一群没眼光的家伙。
“蛮族使者前来拜访,所为何事?”
归琅眸光淡淡,直接询问他们的来意。
削瘦中年男子在那目光下仿佛感觉自己被剖开,没有任何秘密。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开始一五一十地述说。
原来是蛮族人发现那些在古战场游荡的诡异存在消失了,又看到朔北军的人埋葬尸骨,猜测事情与朔北军有关,于是派来了使者查探。
因为人数不多,为免朔北军的人觉得蛮族轻视他们,于是往使者团队里塞了个公主。
其实是蛮族王子和族内其他位高权重的人都不敢来……早要知道大衡太子在这里,他也不敢。
“蛮族之前举族北迁可是与你所说的‘诡异存在’有关?”
他们乃是游牧部族,或许比朔北军更早就发现了异常。
果然,对方点头了,蛮族不仅发现了异常,还在其中折损了不少人手,这才北迁退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