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只有顾阙敢这么推颜珞, 旁人连看一眼都是不敢的。
等了片刻,顾阙就回来了,颜珞复又展颜,冷面笑话她:“你的出息呢?”
颜珞瞪她:“没有了。”
冷面又问:“你的骨气呢?”
颜珞继续瞪她:“做成骨瓷了。”
冷面不说话了, 太没尊严了, 不就一根雪糕, 值得连颜面都没有了吗?
顾阙照旧抱着一只冰匣子, 放在桌上,由着颜珞去选。颜珞自然去选那根猫咪的, 在她的手从冰匣子里出来,顾阙抱着冰匣子塞给冷面,“赏你了。”
冷面愣了下,接着,唇角止不住地弯弯,“谢世子。”
顾阙阔气地摆摆手,“出去吧,走快些就好,免得有人惦记着。”
惦记雪糕的颜珞咬了一口雪糕,齿间发寒, 她看了看冷面,示意对方将匣子放下。
而冷面笑着走了,一根都没有留下,带着五根雪糕走了。
颜珞哀叹, 这个侍卫不能要了,明日就送人, 或者打发走。
她问顾阙:“你喜欢她?”
“不喜欢, 给她吃是怕你偷吃了。”顾阙一句话解释清楚了, 道:“你身子若好,随便你吃。”
颜珞可怜巴巴地咬了一口,慢慢咀嚼,吞下后,眨眨眼睛问顾阙:“吃了这个会变得更坏吗?”
顾阙点点头,“那是自然。”
颜珞学着她的样子点点头:“会耽误生孩子吗?”
“不要学我。”顾阙拧眉,不大明白颜珞这句话的意思,怔道:“你不想生孩子吗?”
“不想生,吃雪糕多好。”颜珞微微一叹,唇角勾了勾。
顾阙无语:“为了雪糕不生孩子,你……”
你让我怎么说呢?
颜珞总算吃到了雪糕,最后将木根递给她,道:“要孩子你找别人生去,我不给你生。”
顾阙笑了,颜珞又问她:“你这个是怎么做的?教教我。”
“不教。”顾阙拒绝。
颜珞诧异:“为何?”
“教会你,你就会天天吃。”顾阙坦然道。
颜珞生气了,狠狠地睨她一眼,转身走了。
不知怎地,她生气,顾阙不害怕,也不像以前那般担惊受怕,而是觉得有趣。都说颜相怕人,可她不怕,分明这么接地气,哪里就怕了呢。
从顾阙这里离开的颜珞没找到冷面,自己这么快出来就想堵住她再吃一根的,没成想,找了一圈连人影都没有。
跟着顾阙,冷面也变坏了,不听话了。
明日让她走,将无情调来。
转身的时候想想又不对,无情是男子,不能随意出入后院,还得再换一人。
回到书房,颜珞托着下巴,片刻后,幕僚来了,说起了各府的情况。
庆安郡主一事结束了,两家定了日子办事,霍家极为憋屈,这么一闹,京城各处都在看霍家的笑话。怀章王府紧锣密鼓的在备嫁,听闻要与常人结婚一样。
不过是人换成了牌位而已。
想想霍家小子有多憋屈。
但这件事很快就会被科举的风头盖过去。上回的前三甲中许多人被剥夺参加考试的资格,他们多是与晋国公有关的。一二名更是砍了脑袋,唯独顾阙安然无恙。
这回顾阙不会落榜,但是会不会进一甲,还是看她自己的才学。
还有一件大事,便是立皇夫。
对于前面两件事,这才是关于国祚的大事。勋贵世家更是削尖了脑袋往前挤,各家儿郎更是鼓足勇气在陛下跟前晃悠。
然而颜珞明白,女帝喜欢小姑娘,尤其是顾阙那双眼睛。
她问幕僚:“陛下可派人去永乐侯府?”
幕僚抬了眼皮:“丞相说中了,陛下派人去永乐侯府查了二姑娘的去处。”
颜珞失笑,色女心思不浅,真是得不到妄想。她沉默了片刻,脑海里去想应对之策,置于小腹前的双手绕在一起。
须臾后,她开口说道:“将此事悄悄告诉太后,不需说太多的话,稍稍点明即可。”
幕僚问:“太后知晓只会针对永乐侯府。”
“那又如何,太后眼下自顾不暇,没有时间来搭理侯府,但陛下惦记人夫,就不是侯府的错了。”颜珞面带冷意。
幕僚说道:“二姑娘身子不好,若陛下喜欢……”
她欲言又止,颜珞望着他:“将顾阙送到龙床上?”
幕僚不吭声了,这样的事情太多,陛下若有意,其他世家也会上赶着这么做,何况是一病秧子。
颜珞并不理会,“她是得不到,心里巴巴想着,等见到后玩上几日,就会抛之脑后了。你以为她专一深情?”
陛下争强好胜,骨子里不服输,但却没有什么本事。
她与太后之争,早就摆在了台面上,她能做什么?照旧每日玩闹罢了。
幕僚不敢再说话了。
暮色四合,幕僚离开书房,冷面慢悠悠地回来了,颜珞没搭理她。
不是今夜没搭理,而是几日都没有搭理。
过了两日后,颜珞换了一位新的护卫,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比顾阙的年龄还要小,唤吱吱。
人与名字一样,吱吱不停,见到听澜后就绕着她不动步,两人很快打成一团。
听澜就问她:“冷面哪里去了?”
吱吱告诉她:“她不听话,丞相就把她赶走了。”
听澜好奇:“怎么个不听话法?”
吱吱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来,咬了一口干巴巴地糕点说:“丞相没告诉我,总之她嘱咐我日后要听她的话,世子的话不能听。”
听澜不是傻子,这么一听就知晓症结在世子这里。
虽说不知什么事,但她还是将事情告诉世子。
顾阙知晓是什么事,并不觉得害怕,反而告诉听澜:“不必理会,她就自己作罢了。”
一丞相作天作地,累不累?
听澜哪里敢接话,只道:“奴婢瞧着您胆子大了许多,若在以往,您都会吓得不行,今日竟说丞相作了。”
“那是因为、那是因为……”顾阙说不出话来了,自己在想:她不作吗?
还有几日就要考试了,她的心思也终于回到书房,不过不是看书,而是练字。练了一年,总算可以看看。
但她知晓自己与原主差得很远,女子才华好,字画更是一绝。
颜相几日未归,到了科考这日,顾阙自己过去的,不过吱吱跟着她。
吱吱一路上都在吱吱不停,天南地北地说话,各处饮食,说来说去,都是吃。
好家伙,又是一吃货。两人将世子送进考场,自己就回去了,听澜倒也没有亏待她,拿了甜牛奶给她喝。
吱吱还是个小孩子,一口气将奶喝了,喝完后眨巴眼睛,“好喝。”
颜珞也没有回来,她是主考,是要留在考场的。而这个时候,女帝去了永乐侯府。
永乐侯闲散在家,无事品茶垂钓,早就不问朝堂事了,他甚至连女帝长什么样子都不知晓。
乍然相见,他愣住了,女帝走到他身前,微微一笑:“侯爷风姿褪去,不如当年了。”
开口就损人家,嘴巴太毒了。好在永乐侯早已习惯,淡笑应对,询问圣意。
女帝不走弯路,直接说道:“朕想见见你们府上二姑娘,听闻她与世子是双生,相貌一般无二。”
顾言是颜珞的,她不想,但是顾阙并未定婚呢。
永乐侯彻底懵了,女帝跑到他的家里要见‘没有露面’的顾阙,到底是女帝脑子不好,还是他耳朵坏了听错了话。
他作了两个深呼吸,说道:“小女在江南,身子不好,怕是无法面君。”
“无妨,朕的宫里有御医,定比江南的大夫好。”女帝不给他拒绝的余地,论大夫的能力,怎么比得过宫里的御医。
永乐侯被噎住了,自己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女帝明显是看中顾阙了。
他不明白女帝这么大的动静是想闹什么?
“陛下,小女身子不好,熬不住路途颠簸。”他照旧拒绝了,这是自己的女儿,不是货物,岂能说送就送出去。他是一家之主,是儿女的依靠,不是刽子手。
女帝被拒绝得失笑,“侯爷怕什么呢,朕不过是想见一见她罢了。”
太后反对,她就偏要做,她是一国之君,若连一个女人都得不到,何谈掌控天下。
永乐侯心里发慌,面对女帝,也不敢拒绝得明显,毕竟一国之君是要颜面的。
“陛下,并非是臣害怕,小女身子极差,连床都下不得。臣只此一个嫡女……”
“无妨,朕等她病好,朕给她贵妃的名分,卿可满意……”女帝含笑看着自己的臣下。
“陛下,她是女子,您也是女子,两女岂可婚配,您是天子,岂可迫臣女为妃。”永乐侯怒了。
女帝望着他,道:“你想抗旨吗?”
“侯爷、丞相来了。”外间的管事突然禀道。
话音刚落,颜相迈步而进,顷刻间,永乐侯松了一口气,他朝着丞相投去目光,“丞相来了。”
“太后让我来寻陛下回宫,陛下怎地来这里了?”颜珞目光落在女帝阴沉的面容上,上前询问道:“陛下,您来这里是与永乐侯谈话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