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的仪式很复杂,姜予握着牵红被指引着踏过一道道门槛,周围的声音很嘈杂,宾客嬉笑声,孩童的玩闹声,爆竹震耳,让她本还算平静的心起了一丝拘谨。
在媒人的高声喊叫中回神,她凝住一口气,没有丝毫露怯的将流程走完,最后被送入新房内。
在喜娘讨巧的话中,姜予感受到一根细长的秤杆挑开了她的盖头,重见光亮,她微微抬首,对同样身着新郎红衣的男子对视着,这身红装称的他像是沾了世俗的仙人,俊美无铸。
姜予当然知道小侯爷样貌必然不差,可是却没想到居然比她幻想的还要好看几分,但她好歹不至于那么失礼,只仅仅呆了一瞬,便浅浅对他笑了笑。
那笑容如春日的暖阳,毫不漏怯,只是搁置在双膝上的手臂挺直了些。
小姑娘一向着素,如今一袭大红嫁衣和琳琅耀目的风冠,佼佼乌丝,玉带珠花,肌肤略施粉黛,放置在两膝上的素手如玉似雪,一双清澈杏圆的眼睛略含笑意,艳如芙蓉。
宁迟砚轻垂了眼,将手中的喜秤递给下人,自然的移开视线。
其他人却是呆征了好半响,都是来看热闹的,谁能知道新娘子居然这般貌美,让人眼睛都看直了。
“不是说是丑八怪吗?”
“怎么会?早知我也去姜府一回,若是早知如此,我就,唉!”
“这样看,倒像是一对璧人。”
“那王三真的没骗人,我还以为他得了眼疾”
直到喜娘在旁边喊道,众人才意犹未尽的闭上了嘴,听她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姜予被剪去一小节青丝,与宁迟砚的发丝缠绕在一处,最后被婢女放在一个匣子里,压于枕下。
姜予不好意思那样直直的朝着宁栖迟看,但心底终归是多出了几分女儿家的忐忑,她应该没有出什么差错吧?
又到了共饮合卺,婢女给两位递来酒杯,姜予鼓起勇气抬头,看见男子轻握酒杯的手,修长如玉,不知道想到什么,她感觉脸上都烫了起来,但好歹有一层妆面遮着,才不至于露出异样。
宁栖迟微微俯下身,与她共饮。
姜予以前身处在内宅,虽然也经常偷溜出去,可也不曾跟陌生男子这样接近过,她极力稳着自己的心神,看似洒脱的与他缠臂对饮。
酒有些辣,她喝完忍不住咳了一小下,喜房中恭喜声连连,他只听见宁栖迟转身将杯子放下,语调轻缓的应着。
似乎与她比起来,这位小侯爷十分波澜不惊。
姜予也不是什么一惊一乍的性子,只是这成婚对于她来说,是件很重要的事。
到了这,成婚已经走了一大半了,等人离开喜房内才安静了下来,春觉早就准备了妥当,让人送了些吃食来,宁家倒是与姜家不同,送来的几个小丫鬟嘴甜机灵,倒让姜予微微不适应了些。
她捧着一碗甜汤米酒,慢吞吞的喝着。
最机灵的那个叫水画,她笑着道:“少夫人不用担心,外头那些人可不敢痴缠着小侯爷小侯爷吃酒,很快便能回来与您春宵一刻呢!”
姜予咕咚一下将口中的吃食咽了下去,想了想道:“想来也是,值千金呢。”
春觉已经习惯了她爱调侃的性子,几个丫鬟却是忍不住又惊又臊的看她,这位夫人,还真是不拘小节。
水画掩唇,“少夫人不羞,奴婢都要羞死了。”
春觉也赞同道:“不知羞。”
姜予笑了笑,她主动提出要去梳洗,这边自然是准备妥当的,退了妆容发髻,又退去繁复的婚衣,她裸着赤足入了沐浴桶。
礼教嬷嬷虽然不负责,但有些事还是会告诉她,再说她本就不同于闺阁小姐,对有些事更为早熟。
大约是七岁那年,她就在柴房里偷见了府里的侍卫和姨娘偷情。
当时她只觉得有些恶心。
可是嫁人,总要做这种事的,姨娘也说,男人喜欢这样做,女人也喜欢。
姜予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喜欢,可是如果成婚必须要这样做的话,她也能够接受,左右成亲后的女子都要这样的。
她将自己细细的洗干净,哪怕昨日婚前她就已经这样做过,但还是不放心,再干净些吧。
等她起身穿衣裳的时候,便听见门外呼唤‘公子’的声音,稳如泰山的心境还是一瞬间奔溃逃散,她感受到心底涌出的阵阵慌乱,咬了下舌尖。
春觉给她解开胸口的一颗扣子,低声对她道:“姑娘,我出去了,你好好表现哦。”
“等”
姜予还未说完,房内的人就如潮水一般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门被缓慢带上,一时间房内只剩下了两个人。
红烛轻晃,姜予捏着裙褶,看向面前缓慢走来的男人。
不得不说,他实在是俊俏,身材修长高挑,虽面色淡淡,但一身喜庆的红袍却让他周身的清冷沾上了一些世俗气息。
姜予不动声色的深深呼了口气,压制住心中的不安,迎上前,她启唇道:“夫君可要沐浴?”
已行过拜堂之礼,确实要喊一声夫君。
男人身上有些淡淡的酒气,但面色依旧冷白,他低眸扫过小姑娘的看似淡然的神色,略过她领口时移开目光,然后轻轻摇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