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复踏进门,见只有坐在轮椅上的王爷。
方复问道∶“王爷,我家少爷呢?”
谢元凛放下手中的书,朝他看过去,“他在歇息?何事?”
歇息?在哪歇息?
不会在王爷床上歇息吧?
方复∶“没,没事了。”
谢元凛∶“嗯。”
方复震惊的退回了院子里,谢勇看到他这个表情,“怎么了?”
方复∶“我家少爷正在你家王爷床上睡觉。”
谢勇并未太大反应,“方公子许是困了。”
方复∶“困了我们就回去睡,怎能睡你家王爷床上。”
谢勇不解∶“有何不可,方公子下个月就要同王爷成亲了。”
方复反驳道∶“那还没到下个月了,也还没成亲,万一传出去——”
谢勇∶“不会有人传出去。”
府上下人嘴都紧,顶多私下讨论。
方复噎了一下∶“那也是不对的。”
谢勇其实也惊讶,只不过不同于方复震惊的点,他诧异的是他家王爷竟然允许方公子睡他的床。
很快,雨就噼里啪啦砸了下来,许久都未下这般大的雨。
方复被猝不及防浇了个透心凉,谢勇见状,便领着他去自己房里将湿衣服换下。
雨下得这般大,也只能等雨停了。
谢元凛放下手中的书,看向院子里的密集的水帘,噼里啪啦格外吵人。
念到屋里正睡觉的某人。
谢元凛移动着轮椅进了内室。
此刻屋子里昏暗无比,静谧极了,谢元凛是习武之人耳目较常人更为显著,视线清晰落到大床上的方楚宜。
外面雨势汹汹,方楚宜丝毫不受影响,侧着身子,半边脸贴在谢元凛的枕头上,一缕头发垂了下来,睡颜恬静,中和了他那张扬漂亮的眉眼。
方楚宜睡觉很乖,长久维持一个姿势,一动不动。
谢元凛移动着轮椅行到床头,目光似密网一般,将方楚宜牢牢留在视线里。
方楚宜睫毛很长很密,不像别人那般卷翘,像把小刷子似的垂下,在眼下白皙处投下一抹阴影,唇很红,比擦了胭脂还要艳上几分,透着润泽的水意,此刻微微启开,诱得人想要一亲芳泽。
谢元凛很快撇开了目光。
——
方楚宜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等他睁眼一看屋子里昏暗无比。
他懵懵地坐了起来,都还没反应过来,这是在哪里?过了会才想起来他这是在谢元凛的屋里。
看这屋里暗的,方楚宜不禁反思他这一觉不会是直接睡到晚上了吧?
方楚宜穿好衣袍走出来,见谢元凛背对着屏风坐在轮椅上,桌子上点着烛火。
外面天色也是昏暗的,雨势不减反增,且越下越烈,噼里啪啦的像是恨不得将地面砸穿。
方楚宜走了过去,嗓音透着刚睡醒的沙哑∶“下雨了?”
谢元凛听见动静,放下手中的书,抬头看他∶“醒了?”
方楚宜饶是脸皮厚,此刻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在人家这说好了小憩片刻,一觉睡到晚上了都,方楚宜心虚的转了话题,“看的什么书?”
谢元凛将书递给方楚宜∶“随便看看,打发时间。”
方楚宜瞥了两眼,密密麻麻都是繁体字,搁到了一旁桌上,“晚上就不要看书了,对眼睛不好。”
谢元凛笑着看了他一眼∶“嗯,以后不看了。”
方楚宜被他笑得莫名,坐在了一旁,刚起床,人还有些懒懒地,托着腮看向院子里水帘。
这雨下得也太大了。
谢元凛∶“可是饿了?”
说实话,本来只有一点,谢元凛一提,他就觉得饿得厉害了。
方楚宜虚假道∶“也还好。”
谢元凛见状,拿拳抵唇笑了起来。
方楚宜∶“……”
他总觉得谢元凛在嘲笑他,不是饿了就是撑了。
谢元凛胃口不佳,如何能体会他这种食欲很旺盛的人。
好在谢元凛笑归笑,知道他醒来会饿,特地吩咐后厨备好晚膳,一直等着他。
方楚宜喝了一碗鲍鱼海参粥,不禁感慨同样都是粥,差距就很明显了,白粥能和熬的鲜香的海鲜粥比吗?
谢元凛在一旁,见他还打算再喝一碗,眉头直跳,忍不住提醒道∶“晚上不要吃过饱,容易积食。”
方楚宜闻言,不在意道∶“没事,我吃完,运动运动。”
谢元凛虽不赞同,却也由着他去了,“喜欢喝这个?”
方楚宜∶“我每天早晚都是白粥咸菜,对比一下,还是这个好喝。”
谢元凛蹙眉。
方楚宜∶“你知道我在方府过的什么日子吗?我爹去了后,老家伙借着守孝之名,克待我,一日三餐小青菜,足足吃了三年。”
这也不是假话,原主的亲身经历。
谢元凛闻言,脸冷了下来。
方楚宜∶“所以说回头要是下聘礼,可不能便宜那个老东西,一点都不能。”
这才是重点。
谢元凛脸色缓和些∶“嗯,聘礼都给你,不给旁人。”
一听这个,方楚宜又来了兴趣,“给多少聘礼啊?给我了,我能随意支配吗?这样我不是就成占你便宜吗?”
谢元凛看向他,眸光在烛火下闪烁不明,嗓音低缓∶“你想要多少给多少,给你了便是你的,我乐意让你占便宜。”
方楚宜和他对视了好一会儿。
然后谢元凛听到方楚宜吐出一个字∶“傻。”
谢元凛∶“?”
方楚宜补了一句∶“得亏你遇到的是我。”
谢元凛这行为要是放现代,绝逼是个特别容易被骗钱的冤大头。
幸好遇到的是他,若是不轨之人,保不准被骗的家底掏空。
这也太容易被骗了!这如何能行!
方楚宜语重心长道∶“以后可不许对别人说这话了。”
谢元凛哪里知道自己的形象在方楚宜心里,不仅是个小可怜,还是个容易被人骗的冤大头,若是知晓方楚宜内心想法,谢元凛估计要被气笑。
谢元凛嗯道∶“不对别人说。”
方楚宜这才满意,喝完最后一口粥后,说道∶“我刚刚是同你说笑的,我可不要你的东西,咱俩毕竟也是假成亲。”
谢元凛沉默。
晚膳用完,也不见雨停。
方复见他们用完膳,便披着雨具匆匆赶过来,就这么一段路,衣袍又被全部打湿了,他皮糙肉厚淋点雨没关系,可他家少爷身子娇贵可不能淋雨,愁道∶“少爷,我们怎么回去?”
就这雨势这么猛烈,别说回去,还没走出院子,就能被灌得透心凉。
方楚宜其实是最讨厌雨天的。
不等方楚宜开口,谢元凛道∶“这雨太大了,今晚便留下,待明日雨停再回去,如何?”
方楚宜对上谢元凛的询问∶“也只能这样了。”
主人们都这么说了,方复见状不好再说什么,少爷和王爷早已经做了那般亲密的事,王爷是不会对少爷有什么不好的想法,他其实就是怕府上其他下人知晓少爷还未嫁过来,便留在王爷房里过夜,惹人非议。
不过眼下确实也只能这样了。
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淋了雨万一再受风寒,受罪的也是他家少爷。
方楚宜留下,方复自然也要留在王府,王爷这边院子自然有守夜的奴才,方复留下完全是多余的,方楚宜见他磨磨蹭蹭,挥手让他赶紧去歇息。
入夜。
奴才们鱼贯而入,端着洗漱的器具,提着热水桶。
王府是有汤池的,就在离谢元凛院子不远处竹林处,谢元凛平日沐浴会去那边,只是今日雨大,出行不方便,且屋里还有方楚宜在,他也是要洗漱的。
下人便将鲜少使用的浴桶也一并搬到了屏风后,又提了几桶热水,和凉水搁置一旁,开始往浴桶里注入热水。
方楚宜吃饱喝足,正站着消食,见下人们忙忙碌碌的进来,便下意识跟着一起进去,待看到浴桶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这是正在准备洗澡水。
一会还要洗漱,他留下的时候并未想那么多。
谢元凛肯定是要洗澡。
那他是不是也要洗?可他也没有干净的里衣换洗啊?
不然他不洗了得了。
不洗谢元凛会不会嫌弃啊?
毕竟谢元凛看着就像爱干净的文雅之人。
方楚宜拧了拧眉,算了,就谢元凛自己洗好了,他又不和谢元凛一起睡,他一会打地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