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前冲的力道再加上关允的一扯之力,两股力道合在一起,代家收势不住,一头就撞在了大树上,和大树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仅仅是亲密接触也就好了,关键是代家直接和大树来了一次亲密无间的拥抱,当然,大树是不是愿意被代家拥抱就不必管了,代家却是一百个不情愿在省委大院门口抱大树,不但丢人,而且还伤心。
代家狂妄久了,难免自尊过度变成自大,脸皮就薄得和纸一样,不想被别人冒犯一点权威,尤其是在省委门口,被关允吐了一脸唾沫已经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又和大树来了一次碰撞,这丢人,算是丢到爪哇国了。
不过现在对代家来说,丢人事小,鼻青脸肿事大,他一脸撞在树上,不但撞得鼻血横流,还撞了一个乌眼青,一阵剧痛从脸上传来,让他几乎难以忍受。
代家何曾遭受过如此奇耻大辱,剧痛让他完全失去了理智,他怒不可遏地跳了起来,四下一看,便道上有砖,他早年在下面混迹时的流氓本性发作出来,早就忘了自己是堂堂的厅级高官了。他随手抄起一块板砖,拿出当年的无赖气势,双眼血红,满脸鲜血,狗急跳墙一般又冲关允杀去。
厅级干部也算高官了,但高官也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就有冲动战胜理智的时候。现在的代家,再也没有了平常耀武扬威的气势,就和一条疯狗没有两样,手拎板砖,满脸是血,状若疯狂。
此时正是下班**,从省委大院出来的省委大小官员,不管是坐车出来还是步行出来的,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曾经高高在上的代家怎么成了这副狼狈模样?而且还是在省委大院门口,这丢人可真是丢大发了。
这可不怪关允,怪就怪代家非要在省委大院门口找关允的麻烦,结果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代家气势汹汹地来到关允面前,扬手就是一板砖,直直冲关允当头砸去。这一下要是砸实了,关允不但会当场头破血流,说不定还得昏倒在地。
关允不躲不闪,反而冲代家微微一笑,开口说了一句话:“看你后面。”
代家红了眼,满嘴喷血:“你当我是傻瓜?我看后面,然后你在前面给我一拳?”
说话间,他的砖头就砸了下来。
关允摇头一笑:“你不回头看一眼,才是真的傻瓜!”
于是,无数省委大小官员们,都看到了令他们终生难忘的一幕——就在代家高高举起砖头砸向关允头顶的时候,关允不躲不闪,傻了一样站在原地未动,眼见砖头就要砸到关允头顶,突然,一件黑乎乎的东西破空飞来,不偏不倚正中代家的后背。
东西是什么,谁也没有看清,不过都清楚了一个事实,代家被东西击中,痛得大叫一声,手中力道一失,准头一偏,再加上关允有意轻轻闪了闪,板砖就擦着关允的耳朵,正好落在他的肩膀之上。
砰的一声,尽管代家失去了部分力道,但板砖落在关允的肩膀之上,还是砸得砖屑纷飞,可见他确实发了狠,使出的是一下想砸死关允的力气。
关允被板砖砸中肩膀,顿时血流如注,他哎哟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眼一闭,竟然昏迷过去。
怎么这么不禁打?代家一下愣住了,他刚才的一下打得确实不轻,但也不至于让关允当场昏迷,何况又是拍在了肩膀上?关允是真昏迷了还是假装?
代家一时疑惑不解,忽然又想起背后挨了一记的事情,不由再次火起,昏迷就昏迷,也不能放过关允,他抬起大脚,狠狠地朝倒在地上紧闭双眼的关允脸上踩去。
眼见代家的右脚就要落到关允的脸上,倒在地上的关允眼睛没有睁开,却似乎看到他出脚一样,身子一闪就躲到了一边。代家勃然大怒,好一个关允,想假装昏迷来骗取围观者的同情,好,就让你装到底。他再次抬脚又朝关允踩去,这一次脚才刚刚抬起,冷不防身后传来一阵呼啸的风声,声音尖锐而刺耳,吓得他猛然打了个哆嗦,回头一看,眼前飞来一物,正中面门。
是一只皮鞋!
堂堂的局长大人被一只皮鞋打中了面门,本来代家就已经血流满面了,这下好了,鞋底子又打在鼻子上,更加血流如注。代家这一下怒火冲天,也不管来人是谁,抬腿一脚就踢向了身后之人。
原以为身后来人有飞鞋神功,也许身手不错,不料代家一脚踢出,来人竟然没有躲过,被他一脚踢中肚子。来人中脚,痛得当即弯腰蹲下,失去了进攻能力。
代家见状,又上前一步,正要抬腿再补一脚,以泄心头之恨,不料才抬起大腿,一眼看清被他踢中的来人是谁,顿时大吃一惊。
这事儿,没完
从省委下班的众人,上至副省级高干,下至副科级及以下的办事员,总数约有几十人,都亲眼目睹了省委大院门口发生的一幕,都看得清清楚楚,从一开始动手,到事情最后收场,自始至终都是代家一个人嚣张地追打关允,而关允只是被动地防卫并且躲闪,但最终关允还是被打昏在地。
关允昏迷之后,代家还不肯罢休,还要恶狠狠地再打个不停,就如疯狗一样。
更让围观者气愤的是,有一人前来劝架,由于奔跑过急,皮鞋飞了出去,正好打中代家的脸,本来是无心之举,代家却不问青红皂白,一脚就将他踢倒在地,而且踢倒来人之后还想再补一脚。身为国家干部的代家,在省委大院门,对两个人拳打脚踢,当场将二人打昏,嚣张、狂妄、无法无天!
尽管代家是二书记,在燕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无人敢惹,但在规矩大过天的官场,也要讲究一个人情礼法,尤其是身为厅级高官,在众目睽睽之下当众行凶,不但有失体统,也大损燕省官场的形象。
不少人以前只是听说过代家的嚣张和不可一世,并没有几人亲眼目睹,现在好了,近三分之一的省委高官将代家行凶的一幕尽收眼底,代家的威名,如狂风刮过水面,顿时引发了波涛起伏。
换了别人,早就有省委高官看不过眼,出声制止了,但代家不是别人,是曾经的省委一秘,因此,围观者只是围观,就连几名副省级高官也只是强压心中不满,虽对代家怒不可遏,却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再说来人被代家一脚踢倒后,就地倒在地上,眼睛一翻,也昏迷过去。代家刚刚提起一只脚举在半空,却没有落下,因为他定睛一看,不由大吃一惊,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堂堂的燕省第一公子齐昂洋!
怎么是齐昂洋?怎么偏偏就是齐昂洋!
燕省第一公子威名之盛,就连代家也不得不避其锋芒。当然,代家最嚣张的时期,齐昂洋的名声还没有起来,等齐昂洋名声大振之后,代家也调离了省委。所以,虽说燕省前有二书记,后有燕省第一公子,但二书记和燕省第一公子并没有发生过正面冲突,甚至连面也没有见过几次,相当于一山二虎共存。
实际上,在代家的心中,对齐昂洋多少有几分畏惧心理。他在省委成名之后,几乎没有怕过任何一人,就连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木果法在他眼中,也不过是可以随时摆布的小人物。但不为人知的是,代家偏偏对齐昂洋有三分担忧,不想也不愿意和齐昂洋发生正面冲突。
原因很简单,官场中人,都有所畏惧,都敬畏权威,不敢挑战官场秩序,而齐昂洋不然。齐昂洋不是官场中人,却又有深厚的官场背景,不但有一个做省委副书记的父亲,而且他本人又能力超群,在商场上呼风唤雨,等于是既背靠大树好乘凉,他本人也是一棵根深叶茂的大树,一般人无法撼动。
再加上齐昂洋往往不按常理出牌,面对如此有分量有手腕的人物,在代家最如日中天的时期,他也不敢轻易去主动招惹齐昂洋。
还有一点让代家对齐昂洋退避三舍,齐昂洋为人张扬,行事手段乖张,但偏偏齐全为人深不可测,行事手法让人防不胜防。章系峰不担心陈恒峰坐大和挑战权威,却始终对齐全礼让三分,原因无他,只因齐全为人正直而公允,很多时候让人摸不透他的真实想法,而且齐全在京城的背景很深,章系峰很难动摇齐全的根基。
齐全在省委的威望也很高,如果说木果法是燕省本土势力的代表人物,那么齐全就是燕省中立势力的领军人物,每次出现决策上的分歧时,最后的局面都是只要齐全支持谁,谁就是胜利的一方。
自从章系峰坐稳省委书记的宝座之后,在燕省的风头一时无两,齐全作为中立势力的领军人物的优势也丧失了不少,尽管如此,齐全依然是燕省省委最有实权也最有分量的省委高官之一,何况本身按照排名,他就是燕省的第三号人物。
正是基于以上认识,代家在省委几乎敢无视除了章系峰之外任何一人的权威,甚至有时连陈恒峰他也不放在眼里,但每次见到齐全都会赔着笑脸。
所以,当代家发现他一脚踢昏的人竟是齐昂洋时,当时震惊得魂飞天外!
天,怎么会是齐昂洋?而且他怎么一脚就踢昏了齐昂洋,刚才他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而且脚才轻轻地落到齐昂洋的肚子上,以他平常打人的经验判断,充其量也就用了五成力气,齐昂洋别说倒地昏迷不醒了,顶多捂着肚子蹲一蹲,也就过去了,怎么会昏迷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不管代家是怎样的震惊加不解,但他却无法改变一个事实——身后昏迷一人,是关允;身前昏迷一人,是齐昂洋。他在省委大院门口大发神威,板砖砸昏关允,飞脚踢昏齐昂洋,神通无敌,燕省第一。
不,是天下第一。
代家平常纵横燕省,从来没有怕过什么,但这一次他站在场中,在众目睽睽之下,满脸鲜血,前后各倒地一人,又是在省委大院的门口,这一次,他有口难辩。
打昏关允不算什么,打昏齐昂洋就是了不起的大事了。当然,如果仅仅是打昏了齐昂洋一人,也好说得过去,可以用无意伤人搪塞,但打昏关允在先,打昏齐昂洋在后,他就算满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这一下玩大发了,不管是只打昏关允一个人,或是打昏齐昂洋一个人,他都好过关,但现在偏偏是他神通盖世,以一当二,当二人全部被打翻在地,他该怎么办?
再仔细一想刚才的细节,不管是关允的昏迷还是齐昂洋的昏倒,似乎都有蹊跷,难道其中有诈?难道他被暗算了?要不齐昂洋怎么来得这么凑巧?
正当代家胡思乱想的时候,一辆汽车驶出省委门口,从车上下来一人,来人怒气冲冲地分开人群,来到齐昂洋面前,低头看了齐昂洋一眼,抬头的时候,目光就淡然地落到了代家的身上。
“代局长,昂洋是你打昏的?”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平常嚣张无比的代家,忽然从心底生起一股不可抵制的寒意,他结结巴巴地说道,“齐……齐书记,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没错,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齐全。
齐全摆摆手,淡淡地说道:“不要紧,是他咎由自取,不怪你。”说话间,他抬腿踢了倒在地上的齐昂洋一脚,“没本事就别出头,真是丢人现眼。”
齐全这一手着实高明,不指责代家半分,反倒去踢已经昏迷的儿子,让围观者不由暗暗叹气,并且激起了不少人的同仇敌忾之心。代家仰仗章系峰的权势,踢昏了齐昂洋,而齐全居然忍气吞声,不敢向代家讨还公道,代家和章系峰,欺人太甚。
更让众人吃惊的是,齐全一摆手,司机和秘书扶起齐昂洋,将齐昂洋抬离现场之后,又有几人分开人群,理也未理代家,径直来到关允面前。
几人虽然都没有齐全级别高,但却人数众多,其中一人是夏德长,一人是李逸风,另一人……赫然是木果法。
自从关允来到省委上班之后,木果法就再没有和关允正面接触过一次,似乎是木果法情知自身处境不妙,不愿再理会关允一样。其实不然,木果法是出于保护关允,不想让他目前的处境影响到关允,但在关允昏迷之后终于现身在关允面前,等于是无声地宣告他对关允的爱护。
平素天不怕地不怕的代家,现在却像傻了一样站在当场,直直地看着木果法、夏德长和李逸风三人一齐动手扶起关允,将关允抬上了汽车。他就知道,三人联手来向他示威来了,是借关允事件明确无误地告诉他,这事儿,没完。
等几人七手八脚将关允抬上汽车,木果法和李逸风上了车,没有多看代家一眼。夏德长却没有上车,而是缓步来到代家身前,先是上下打量了代家几眼,随后又围着代家转了一圈,眼神阴冷,表情阴狠,一向行事肆无忌惮的代家也被夏德长看得心里发毛。
“代家代大局长,真是好本事。”夏德长看了代家半天,最终扔下一句话扬长而去,“这事儿,没完!”
等夏德长走后,代家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再也站立不起来,从他调到省委之后,还从未有过和今天一般的狼狈!
虽然夏德长的声音不大,而且夏德长在高官云集的省委,名声不显级别不高,但他的话却在围观者心中久久回响,所有人都心里有数,今天的事情,真的会没完。
刚才齐昂洋被齐全带走,所有人都想,齐昂洋可不是省油的灯,现在见关允又惊动了省委三名重量级人物,人人都才知道,原来关允也不好相与。
这事儿,也不知道会怎么没完。
心照不宣
齐昂洋被抬上汽车之后,汽车驶出不远,他就悄悄睁开了眼睛,见坐在身边的齐全余怒未消,他悄然一笑:“爸,我没事儿。”
“我知道你没事儿。”齐全扬手欲打,“臭小子,你这是瞎胡闹。”
“我瞎胡闹怎么了?我这叫隐恶扬善!”齐昂洋一下坐了起来,生龙活虎,“只许代家胡作非为,就不许我瞎胡闹一次?燕省又不是章系峰开的……”
“不许胡说!”齐全眼睛一瞪,“这种话要是传出去,小心你吃瘪。”
“吃瘪?我才不信,就凭章系峰和代家?拉倒吧。爸,你人在官场上,奈何不了章系峰,我不是官场中人,明里暗里的手段多得是,不用顾忌那么多的官场规矩,不信走着瞧,燕省有我和关允,章系峰和代家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齐全却没有说话,若有所思地望向了窗外,过了半晌,他才微微摇头说道:“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你以为就凭你们俩就能奈何得了章系峰?事情哪里有这么简单。”
“我和关允是奈何不了章系峰,也没想奈何他,但我们有办法让他滚出燕省,灰溜溜地滚回老家。”齐昂洋胸有成竹地一笑,“章系峰有天大的靠山,我和关允的靠山,比他的还要大。”
“吹牛不上税。”齐全的脸色大为缓和,说话的口气也不再刻板,似乎对齐昂洋的话颇有几分兴趣,“你和关允能有什么靠山?就算关允成了金家的女婿,也还差了不少。”
齐昂洋得意地笑了:“我和关允的靠山,是正义和民心。正义如剑,民心如潮,章系峰的靠山哪怕是天下第一,但天再大,也大不过正义,天再高,也高不过民心!”
齐全没有说话,眼神中流露出少许赞许之意,是呀,昂洋说得没错,天再大,也大不过正义,天再高,也高不过民心,但怎样才能伸张正义,怎么才能彰显民心,才是关键所在。
就凭齐昂洋和关允两个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小年轻,想要扳倒章系峰,难如登天,尽管齐全也不得不承认,今天齐昂洋和关允联手摆了代家一道的计策确实有高明之处,但充其量也只是小打小闹罢了,伤不了筋骨。
想来想去,齐全尽管很欣赏关允的政治才能,但还是不看好关允和齐昂洋联手就能对燕省的局势带来什么正面影响,他摇头说道:“这一次就算了,这件事情,我会暗中推动一下,你和关允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齐昂洋嘿嘿一笑:“好戏还在后头。”
“好戏还在后头。”关允睁开眼睛的一瞬间,一脸淡笑地说了一句,“有劳木组长、李处长了。”
“关允,你没事吧?”见关允醒来,李逸风忙关切地问道,“要不要去医院?”
“当然要去医院了。”平常木果法都会坐在后座,今天车上人多,他就坐在了副驾驶,后面坐了李逸风和关允,关允醒来,他的眉头微微舒展了几分,李逸风一问,不等关允回答,他就接话说道,“关允受了重伤,总要休养一段时间。”
“真的受重伤了?”李逸风伸手扶起关允,一时还没有想清其中的环节,以为关允真的伤势很重。
关允微微一笑,木果法果然厉害,一眼看出了他和齐昂洋演的一出好戏,而李逸风却还真以为他伤势严重,也证明了他的演技确实不错。
“我没事,故意让代家砸了一下,只砸在了肩膀上,皮肉之伤。”关允说道,“是得去医院住几天,估计还得昏迷两天,效果最好。”
李逸风此时才想通整个事件原来是关允精心策划的大戏,他恍然大悟地笑了:“高明呀高明,连我都被骗了,关允,你可真有一手。”
关允用手一支座椅,想要坐直一些,不料扯痛了伤口,疼得直冒冷汗,代家的一板砖可是实实在在地砸在肩膀上,虽然只是皮肉之伤,但疼起来却不含糊。
李逸风吓了一跳,吩咐司机说道:“小李,快,快去医院!”
关允对李逸风的关切很感动:“谢谢李处长。”
“再说谢我就见外了。”李逸风感慨地说道,“没想到一转眼,你也来省委了,三级跳,了不起呀。要不是瓦儿出国了,她早来见你了,就是人在国外,听说你来燕市工作了,也急巴巴地盼着寒假放学回来。”
在关允前来省委的前夕,瓦儿正好出国留学了,去了澳大利亚,和他正好擦肩而过,也是一件憾事。在他正式调入省委工作之后,和他接触最多的一人是夏德长,木果法一直没有露面,当然,他也理解木果法的苦衷。
和夏德长的热络以及木果法的避而不见相比,李逸风和他的接触不多不少,有限的几次见面,既表明他对关允的欢迎态度,又和关允保持了适当的距离。
关允也知道李逸风和他保持一定距离的原因,李逸风和夏德长不和,而他和夏德长关系密切,为了避嫌,李逸风只能退而求其次,躲避夏德长的锋芒,毕竟,夏德长是组织部常务副部长,而李逸风才是一个处长。
和关允来往不多并不表明李逸风对关允不够关注,相反,对于关允的未来前景,他比夏德长还用心。夏德长虽是常务副部长,但由于位置太高,关允副处级的调动还入不了他的眼,确切地说,不在他的过问范围之内,省委副厅级以下干部的人事考核和调动,却正好全在李逸风的职权之内。
正是因此,齐全也好,木果法也罢,甚至算上夏德长,几人对关允命运前途的影响力,都不如李逸风。李逸风是至关重要的第一关,只有第一关通过了,关允才算真正打开了仕途大门。
“麻烦李处长送我去人民医院。”关允先冲李逸风微一点头,又对前面的木果法说道:“也麻烦木组长了。”
木果法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目光深沉地望向了前方。此时暮色四合,华灯初上,过了许久,他轻轻说了一句:“好戏上场了……关允,听说你想去直全县?”
关允点头:“有这个想法。”
木果法微一点头,没再接话,他的目光在星星点点的灯光的映衬下,深邃如海,就如一处云雾缭绕的深渊,深不见底。
随后,关允被送到了省人民医院,无巧不巧,正好和齐昂洋住同一个病房。二人被抬进来的时候,都昏迷不醒,关允还好,就是紧咬牙关昏迷,而齐昂洋在昏迷之中,还满头大汗,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省人民医院最好的医生全体出动,将关允和齐昂洋围了个水泄不通,经过紧张的检查之后得出结论,关允是脑震荡引发了保护性休克,齐昂洋是内出血引起的重度昏迷。
齐全守在病房外面,和木果法说了几句什么,正说话时,楼道中又传来一阵喧嚣,抬头一看,陈恒峰和陈天宇现身了。
齐全微微一惊,陈恒峰来得真快。应该说,齐昂洋受伤,陈恒峰以省长之尊亲自前来探望,也说得过去,但一般而言,最少也要等明后天才会前来,毕竟省委日理万机,不是随时都能抽出时间,不想陈恒峰第一时间就前来医院,这事儿,就掺杂了太多的政治意味。
齐全和木果法对视一眼,忙迎上前去。
整个人民医院都轰动了,好嘛,一下有三位重量级省委领导莅临人民医院,真是天大的事情,到底受伤的两个年轻人是谁,能惊动齐副书记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没想到连省长都惊动了。
陈恒峰来到齐全和木果法身前,先和齐全握了握手:“齐全同志,我来看望一下关允和昂洋。”
又和木果法握了握手,问道:“关允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此话一出,齐全心中一惊,原来陈恒峰不是冲他而来,是冲关允而来,关允才来省委多长时间,怎么就让陈恒峰如此关注?又一想,心中明白了几分,陈恒峰也看重关允的支点作用,是想借关允撬动省委的局势。
这么说,这一次关允和齐昂洋的昏迷事件,真的是一次难得的让几人坐在一起心照不宣地进行合作的契机?果真如此的话,关允的一砖和齐昂洋的一脚就真没有白挨。
或者是不是可以说,关允早就算到了陈恒峰也会参与到这件事情中来,只要他和齐昂洋一放炮,必定会炸出许多浮在水面下的重量级人物?不过齐全心中还有一丝疑问,关允,真有这么聪明?
才这么一想,又听到有嘈杂的脚步声传来,只听脚步声还以为是医生、护士一类的角色,十分匆忙,近乎一路小跑,转眼间,身形已经在楼道处露出了真身。
齐全定晴一看,心中猛然一阵狂跳,好嘛,果然又炸出一条大鱼,只是让他想不到的是,怎么会是他?
又一名省委重要领导,现身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