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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心思(2 / 2)

舍不得星星 画盏眠 7510 字 1个月前

唐漾完完全全待在了原地。

而蒋时延在两人唇瓣相贴的刹那,脑海一个激灵。他头朝旁边偏,奈何动作太慢,唇反而以更暧昧的方式,碾落在唐漾嘴角。

蒋时延的唇,热,烫。

混着酒的味道和木质香。

唐漾只觉得他的鼻息纠缠着自己,经由血液循环漫到全身,手无意识就没了力气。

唐漾指尖一松,珍珠项链顺势滑到了地上。

“噼里啪啦”,清脆的响声砸进蒋时延的脑子里。

他撞进唐漾一双满是错愕的眼眸,顿时觉得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蒋时延倏地松开唐漾,一边被那抹柔软甜得不知所措,一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蒋时延吞着口水,带着酒气:“漾哥,真的对不起,真的……”

见唐漾没反应,蒋时延双手合十:“漾哥,对不起,我喝醉了,脑子不清醒,真的。”

说着,蒋时延想去捡地上的珍珠,又觉得天价珍珠没有哄唐漾重要,上一秒把唐漾手里的链子拿过来,下一秒手足无措地看着她……

亲了自己,蒋时延第一反应是……对不起?!

唐漾本想拉住他的手,这会儿却不着痕迹地收到了身侧。

也是在这时候,唐漾后知后觉意识到,常心怡的婚礼就是在苏州老家办的,两个样式,西式刺绣款,中式凤冠霞帔,自己和蒋时延还送了一样的彩礼。

大概是珍珠项链坏了,难受,唐漾牵了牵唇:“我需要说没关系吗?”

蒋时延哪里还有半分醉意,一颗心拧巴到要命:“漾哥,真的,对不起,真的……”害怕诚意不够,他一边说着,一边下足了力道抬手朝自己脸上扇。

一巴掌还没下去,唐漾就攥住他,既好笑又好气:“你不要像电视剧里睡了良家妇女一样,亲一下又不会少块肉,我又不要你负责。”

唐漾在笑。

是的,嘴角有弧度。

蒋时延看着她,却莫名觉得她心情不好。

“漾哥。”蒋时延缓缓垂手,唤她。

唐漾没看他:“怎么了?”

蒋时延刚想说什么,门被推开了。

“这是怎么了,在楼下听到又是吵又是砸东西的,”蒋妈妈走近,视线停在两人之间,看到蒋时延手上那根项链线,登时用手掌朝蒋时延的后背拍去,“叫你给糖糖拿条项链你都能摔了,间歇性小儿麻痹吗。”

唐漾实事求是:“易阿姨不好意思,是我没拿稳。”

“啊?”蒋妈妈怔了一下,随即笑容可掬地安慰唐漾,“那个,糖糖别在意,阿姨也没看清,估计是这项链工艺不好,没关系,阿姨下次再给你买一条。”

说着,蒋妈妈视线掠过墙面,微笑着又捶蒋时延:“烟头总归是你烫的吧,一大男人闹什么闹成这样。”

蒋时延看着唐漾,嘴唇动了动。

唐漾依旧护着蒋时延,对蒋妈妈道:“是我不小心撞到了他。”

蒋妈妈看了蒋时延好一会儿,“没关系,这墙纸该换了”她拉着唐漾,“楼下炖了莲藕羹,刚好饭后解解油腻,糖糖要不要去尝尝?”

“好啊,好久都没试过易阿姨手艺了。”唐漾甜甜地应下,顺势挽起易芳萍的胳膊。

唐漾越过蒋时延时,蒋时延下意识想伸手拉唐漾。

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唐漾的手恰恰避开了他。

莲藕羹是蒋家人的最爱,口感细滑,加点糖,热腾腾、甜丝丝的。

饭桌上,唐漾用勺子搅着,小口小口地吃。

蒋时延望着唐漾,想说什么没敢说。

蒋妈妈的目光再次在两个孩子身上打着转,有深意,又很快掩饰好。

大概吃了半个小时,唐漾起身给大家打招呼:“我明天还有事儿,就先走一步。”

蒋妈妈看出唐漾强颜欢笑,也不挽留:“亚男,送送糖糖,喝了酒不能开车。”

唐漾推辞:“送了我她还要打车回来,太麻烦了,我叫个代驾就好。”

蒋亚男:“大晚上的,你叫代驾我不放心,没事儿,我可以送你回去再把你的车开回来……”

两人推推搡搡到了门口。

蒋时延今晚第无数次想开口,最后也只是食指动了动。

蒋家老宅到翡翠园不远,平常开车只用半小时。

而蒋亚男再次回家,却是在两小时后。

客人已经走完,留下还没收的麻将桌和一屋狼藉。

蒋爸爸在逗程程,蒋妈妈拉着蒋亚男,吩咐道:“上楼去看看你哥,一晚上一句话都没说,让他凑个数结果打得乱七八糟,一副鬼样……”

蒋亚男笑老妈形容得太生动,抱着程程带着蔬菜一起上了楼。

到门口,程程小手敲门:“舅舅。”

门虚掩着,蒋亚男推开。

蒋时延坐在沙发里,面前的茶几上有张被撕过的报纸,蒋时延胡乱折着报纸一角,神色半明半暗,隐在昏暗的光线里。

听到响动,他抬眼,见到程程,把手里扭成麻花的报纸递给小孩。

小孩眼睛灵,见舅舅难过,程程接了东西放了蔬菜,自己也下到地上。

他从小棉袄里摸出唐漾给的大红包,把里面的钱取出来,有一千。

他一张一张数到十,然后分出五张,叠在一起,用白饭团一样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推到蒋时延面前,软软道:“给你。”

他黑漆漆的大眼睛眨啊眨:“妈妈说,分享可以让人心情愉悦。”

蒋时延好笑。

蔬菜见程程这样,抓了抓自己头上那个粉色蝴蝶结,只有一个,没办法分,荷兰猪小脸皱成一团。它看着蒋时延,想了想,很舍不得但还是很义气地把蝴蝶结取下来,温暾又笨拙地学程程推到蒋时延面前。

蒋亚男“扑哧”一声。蒋时延哭笑不得。

蒋亚男摸摸儿子的头,让他带着蔬菜先洗漱。

程程出去带上了房门。

忽然而至的安静中,蒋亚男坐到蒋时延对面:“哥,怎么了?”

蒋时延目光闪了闪:“没什么。”

蒋亚男:“刚刚漾姐也是,路过一个岔路口,导航显示不了,她指反了方向,我们多绕了两个街区。”

蒋时延应了声。

蒋亚男也不再追问:“妈说摔碎的东西不能送重复的,让你改天陪她去逛逛,再给漾姐挑一条。”

蒋时延睫毛颤了颤,仍旧没出声。

“还有就是去温泉酒店度假的事儿,”蒋亚男说,“刚刚漾姐的情绪也不对,我就没问,她给你说了她要来吗……”

蒋时延的目光没什么焦距,半合着眼,忽然出声:“我和唐漾之间的友谊,好像出现了一丝罅隙。”

蒋亚男心口一闷,不知道该接什么。

蒋时延认真地想,他们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和以前不一样了,但仔细想想,又说不清……

蒋亚男悄悄瞄蒋时延一眼,状似无意道:“哦,对了,漾姐好像来不了,她要去相亲。”

蒋时延:“不知道。”

蒋亚男引导:“你不想她去相亲?”

蒋时延反问:“相亲有什么好?”

蒋亚男说:“漾姐……”

蒋时延打断她:“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蒋亚男故意不懂,“哥,”她说,“漾姐就是妈半个女儿你也知道,问你喜不喜欢人家,你说不可能。既然你不喜欢人家,人家也不喜欢你,那人家相个亲你就大大方方地祝福,像个爷们。之前你们在书房……”

蒋时延反驳:“对啊,我不喜欢她,我大大方方祝福,我像个爷们。书房没发生什么,就是我没站稳,摔到她身上,她扶了我一把。我自己心里有数你们不用多管。”噼里啪啦。

果然是个小霸王,一惹就炸。

蒋亚男心里“啧”了声,嘴里却是顺着他说话:“好好,你不喜欢,你祝福,你们没发生什么……”

蒋时延的脸色转晴一些。

“对了,”蒋亚男走两步倒回来,“妈还让我提醒你。”

“dangerous,”蒋亚男准确地念了个口红色号,扯张纸塞到蒋时延的手上,她咳一声,“下次记得把口红擦干净。”

蒋时延不信邪地用纸擦一下唇。

淡淡的红色,带点果香。

他看着,目光暗着,乱了一晚上的一颗心,更加如麻。

很多事情是别人看着清明,但当事双方都很难受。

蒋时延为自己亲了唐漾之后,唐漾脸上疑似难过的表情而难过。

自己大概是越了一下她的朋友线吧?能越吗?答案很明显。

而唐漾,则是为了那声对不起。

自己喜欢蒋时延吗?不,不吧。

蒋时延喜欢自己吗?不,不吧。

双方都体验着这种如鲠在喉的感觉,持续并用上了十几年的默契。

蒋时延无数次想给唐漾把话说清楚,看到两人停留在“新年快乐”的微信界面,又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道她当时生气了没,现在还在生气吗。

唐漾也是个冷静的人,蒋时延不找她说话,她自然不可能找蒋时延。

很可能人蒋大佬都没把这个吻当回事儿,自己这么耿耿于怀,就显得矫情并像个笑话,对吧?

开年放完假,两人都忙得脚不沾地。

二月底,《遗珠》宣布主创团队和预定档时间,又红又专的主题引起多方争议,原型人物的细节也被营销号们分析出个底朝天。

“张志兰、眉毛”“张志兰、南津街”“烈属群体”一连上了好几天热搜,就连汇商银行都跟着张志兰的贷款之路再红了一把。

年前,范琳琅邀请过唐漾填分行评优的表,唐漾嫌麻烦推托了。

等《遗珠》宣传过去,汇商官网上挂出评优结果。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唐漾因着“张志兰件”给汇商带去的新媒体流量,空降了年度总行优秀榜。

之前,同事们的关注点在甘处长新换了一辆玛莎拉蒂,豪气冲天。

这下好了,全部改成唐漾了。

“我们勤勤恳恳拿分行优秀,唐副处一步登天,”范琳琅取笑,“现在大老板们评优、评先进都是直接看证件照给结果吗?”

另一个同事说:“今天中午吃饭,零售科一个小姐姐还在和我八卦,说她和一休的总助约饭,聊到他们总裁翻牌过唐副的微博,不知怎么就删了,还说蒋总和唐副有私交……”

大家“啊呀”着挤眉弄眼。

唐漾心念微动,面色平常:“一朋友,和我有私交的人挺多啊。”

上次唐漾上热搜被起过底,大家追问两句便换了话题。

唐漾听着笑着,然后折身把加湿器的档位调小了些。

调大了不舒服,她话没说几句,汗倒是起了一手心。

同事们吃饭吃热了,纷纷打趣这位“优秀员工”,唐漾赧然讨饶……

初春的下午总是让人困倦。

五点半,范琳琅过来敲办公室门,唐漾才想起晚上银行开年的精英会。

唐漾给唐妈妈打完电话说不回去,同事们都已经准备出发。

范琳琅想蹭甘一鸣的玛莎拉蒂,眼睛眨得和过电一样:“甘处怎么就不能满足市井小民坐豪车的愿望。”

“都说香车美人,香车美人,香车自然要配美人,”甘一鸣手里抛着三叉戟钥匙,说话间转到唐漾门口,绅士地弯腰做邀请状,“唐副处我载你。”

“香车美人,香车美人,那我属于香车,”唐漾收拾着包包,“我妈这周末要手动洗车,我待会儿开车过去明天开回家。”唐漾回甘一鸣一个鞠躬,“谢谢甘处好意。”

她说着,拉范琳琅:“我载范美人。”

甘一鸣收了钥匙:“那我坐副驾,减少二氧化碳的排放量。”

唐漾半玩笑,半插科打诨:“我副驾是坏的坐不了人,甘处你最好自力更生。”

一群同事说说笑笑分别上车。

碧水湾正中央有道湾,左边是别墅群,右边是以温泉为噱头的度假酒店。

一路山明水丽,欧洲田园风的植物景观让人心旷神怡。

唐漾一行到的时候,人差不多齐了。

两百来号来,把精致的宴会厅填得密密麻麻。

在四大国有银行割据市场的前提下,汇商和浦西算股份制银行的两座高峰。汇商主攻个人存贷款业务,浦西的对公业务在行业一马当先。

双方既是竞争对手,又是兄弟银行。自二〇〇〇年年初,每年开春,汇商和浦西都会联名举办一场精英会,邀请各大银行优秀的管理层和员工进行聚会。一是交流经验,二是交换资源。

信审处在每个银行都是重要部门,遑论唐漾这样年龄小、学历高、爬得快、长得还漂亮的人,几乎是她刚签了到,就陆续有人过来碰杯。

汇商和浦西两家分行行长先后到主席台发了言,唐漾找到范琳琅,和她一同在旁边稍作休息。

会场的氛围逐渐热闹,唐漾放下酒杯补底妆:“我总觉得这地名熟悉,但又想不起来。”

“寸土寸金碧水湾,怎么会不熟。”宴会厅是一分为二的设计,范琳琅朝旁边看了眼,凑到唐漾耳边,小声道,“隔壁一休在开定档庆祝会,我们是一年来一次,听说人家是每次有活动都在这儿办,简直烧钱。”

唐漾这才想起,蒋时延之前邀请过她,他家里人这个周末会来这里度假。

所以他在隔壁宴会厅,还是在度假?

如果在宴会厅,自己怎么没有听到他声音?

他怎么没来找自己?

唐漾摸出手机想问他,看到自己仍旧和他停留在除夕那晚的祝福,酒醒般意识到……他在哪,是他的工作和私事,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范琳琅提到他,自己才想到他;范琳琅不提,自己就不会想。这样的状态不正是自己想要的。

唐漾弯了弯嘴角,甘一鸣过来了。范琳琅和甘一鸣打招呼,唐漾也和甘一鸣打招呼。唐漾打完招呼目光落下,便看到宴会厅的门口帘子被掀开,一道久违又熟悉的身影在簇拥下朝里面走来。

蒋时延走在最中间,唐漾一眼就看到了他。

如果延狗不是走在最中间,唐漾耳根微热,自己应……应该还是会一眼看到他吧……

虽然会场上的人已算翘楚,但蒋时延对于很多翘楚来说,仍旧是大佬,那种平常只能在热搜和新闻上看到、隔娱乐圈超近的大佬。

蒋时延进来后,不少人拉着同伴窃窃私语。

唐漾目光呆滞了一瞬。范琳琅戳她,使眼色:“打个招呼啊。”

“没必要吧。”这是工作场合,唐漾分得清。

可情况摆在面前,范琳琅循循善诱:“人家打招呼叫抱大腿,你打招呼就是打招呼,说个你好又不会胖五斤。”

唐漾犹豫:“可……”

蒋时延和几个行长在一起。他嘴上应承着客套的话,余光却是紧紧追着唐漾,看到唐漾和一个女人,是她同事吧,她提过,好像叫范琳琅聊得正欢,甘一鸣还在她旁边,她这里一瞥那里一瞥,完全没看到自己。

蒋时延心下冷笑。

一个行长隔得近,被吓到:“蒋总……”

蒋时延面不改色地转过脸:“陈行长说得对,违规操作确实应该杜绝,毒瘤不会自己变成良性,尤其是文化影视这块新兴产业……”

侃侃而谈,滔滔不绝。

大家不由觉得蒋总一身正气。

唐漾还在纠结。

于理,她不应该在工作场合和蒋时延有过多牵扯;于情,太久没见没联系,她想过去。就是那种心绪不平,不想但又特别想见他的矛盾……

蒋时延和那一行人转身时,唐漾刚好捏着裙摆起身。

唐漾隔着人潮看到蒋时延时,蒋时延也正好看到唐漾。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

周遭喧嚣瞬间沦为背景,偌大的空间好像只剩下对方。

唐漾心跳有些快,定定地看着他,不自知地弯了一下唇。

而蒋时延朝她稍微一颔首,然后,和一众行长接着朝外走去。

唐漾看到有人问蒋时延问题,蒋时延面色冷淡,唐漾读出了他唇语,“一朋友”。

一朋友……

朋友……

一行人的身影越来越小,然后消失不见。

剩下其余的酒杯相撞,闹闹嚷嚷。

明明自己也是这样跟别人说的他,明明没有问题。

不懂为什么,唐漾感觉一桶冰水混合物劈头砸下,说不清是冷,还是清醒。她愣愣杵在原地,连甘一鸣什么时候坐到身边的,都未曾发觉。

两个会客厅中间那个门廊不大,门帘未拉的话,可以看到对面。

大概是巧合,蒋时延过去周旋一番,再次出现时,刚好就坐在那边的门旁,和唐漾隔着一条短对角线的距离。

蒋时延面前的高桌上放着个酒瓶,他就看着唐漾坐在甘一鸣和范琳琅中间,和两人说说笑笑,端了七次红酒杯,拿了十二次手机整理头发……她的头发很顺,很软。等等,她好像、再一次、根本没注意到自己坐在这里。

而唐漾,就看着蒋时延和别人碰杯,谈笑,自始至终都没有偏头看自己一眼。

偶尔范琳琅问“漾姐你在看什么”,唐漾便掩耳盗铃般拿起手机捋头发,然后,借着手机遮挡,眼神更加肆无忌惮……

等到八点,灯光闪烁,宴会的气氛达到高潮。

会场里跳舞的跳舞,玩牌的玩牌,一休和精英会的人开始走动。

范琳琅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角落沙发上就剩唐漾和甘一鸣。

唐漾喝了点酒,面色微醺,但人清醒,她避嫌地朝远离甘一鸣的方向靠了靠。

谁知,甘一鸣又喝了一口酒,朝她的方向靠了靠。

唐漾皱眉,再朝边上挪一点。

甘一鸣跟着唐漾的轨迹凑过来,小指碰到了唐漾的小指:“唐副处状态好像不对,嗯……”

唐漾触电般弹开,低声喝止:“甘处!”她想起身离开,却发现面前挡了对跳交谊舞的人……

她是汇商总行的年度优秀,甘一鸣是分行的年度优秀;她是分行信审副处,甘一鸣是处长。要换唐漾以前的脾气,早就站起来一脚踹人了,可这里不止汇商一家银行……

大抵看出唐漾不可能做什么,甘一鸣愈发放肆地靠近唐漾了些。

唐漾一避再避,知道没用但眼神仍旧下意识地向蒋时延求助。

先前那对跳舞的人转开,蒋时延真的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立马起了身。

他的步伐很快,西装笔挺,一只手端着红酒杯,一只手轻盖在西服中间的那颗纽扣上,灯光顺着他墨眉邃目覆落在肩上,洒了一点在杯里,乱撞的酒液流光溢彩。

“麻烦让一让。”“谢谢。”“请让一让。”他含着笑意越走越急,每个细节都风度翩翩。

不少女士一边说着“不用”,一边红了脸。

蒋时延熟视无睹,就在甘一鸣想把手搭在唐漾手背上,唐漾一脸忍无可忍时……

她先看到一双锃亮的皮鞋,仿佛无尽头的长腿,然后是蒋时延,笑得如同白日和煦的春风。

唐漾顿时松一口气:“蒋……”

蒋时延没看唐漾,反而朝甘一鸣扬了扬酒杯:“有幸请甘处到阳台喝一杯吗?”

蒋时延是和行长说得上话的人物,但甘一鸣自认权力不小。

都是精英,甘一鸣整理了一下衬衫衣领,起身颔首:“当然。”

蒋时延对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甘一鸣和蒋时延一同出去。

迎着同事们打量的目光,甘一鸣悄然把背挺直。

阳台在宴会厅后端,无人,静谧。

有一个长秋千,可以坐上面,晃荡着眺望夜色中的碧水湾。

厅中的热闹被一堵墙隔开,晚风习习,吹来有节奏的脚步声。

甘一鸣笑着,气场谦和;蒋时延亦笑,温润有礼。两人一前一后抵达,站定。

甘一鸣右手握酒杯,左手单手取出自己的名片夹,打开:“蒋总,您好,我是汇商银行A市分行信审处甘一鸣。”

蒋时延淡笑着,把酒杯搁到秋千上,一颗一颗解开西服纽扣。

甘一鸣抽出自己那张名片:“很早之前就听过您。”

蒋时延把西服外套脱下来,平整地放到秋千上、酒杯旁,然后解开衬衫两边的腕扣,卷起衬衫袖口覆到手腕上。

甘一鸣把名片递上,笑道:“很荣幸能和……”

蒋时延反手一拳直冲甘一鸣脸上抡去。

蒋时延在台湾的时候,是请私教用军队的训练规格瘦下来的,肌肉爆发力惊人。

这时他一下重手,甘一鸣整个人踉跄着朝后倒。

甘一鸣扶住秋千,还没站稳,又一拳迎面而来。

接着,第三拳,第四拳,第五拳。

甘一鸣越是抱头捂脸,蒋时延下手越重。

蒋时延每一拳下去,眼前都是唐漾刚刚皱了眉,唐漾不舒服的表情,唐漾用求助的眼神看自己……

蒋时延不敢想象,如果当时自己面前那个酒瓶反光效果不好,如果那几对跳交谊舞的人没走开,唐漾会遭遇什么样的事。

尤其甘一鸣的小指,还碰了唐漾的小指……

蒋时延手起拳落,甘一鸣被打得蜷在秋千旁求饶。

明明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蒋时延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最后一拳打在甘一鸣的眼镜框上,他面上的表情才松动分毫。

下一秒,眼镜落地,“啪”一声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