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从未远离,那当初,他在教授办公室,牵着赵琦越的手,说出的那番让她催心剖肝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许鹿阻止了思绪的胡乱蔓延。
再转过身时,舞台已换了人。星光璀璨中,赵琦越正拿着奖杯,发表着最佳女歌手的感言。
她关上电视,去厨房收拾起刚拎回来的那一大袋食物。她试图将东西整理归位,但大概是心不在焉,如此简单的事也屡屡出错。
挂面被放进了冷藏室,鱼虾误入保鲜室,水果被搁到菜篮子里
将东西又全部拎了出来,一股脑堆在流理台上,然后,许鹿靠在台边,又开始走神。
门铃声响起时,她才回过神来。
瞥了眼乱七八糟的台面,迅速将东西摆整齐了些,这才小跑着去开门。
立在门口的,却是陈念沂。
许鹿伸长脖子,往他身后探了探,问:“师傅呢?”
“没有师傅,只有我。”陈念沂望着她,幽幽道。
“?”许鹿反应过来,心头一惊,顿时瞪大了眼,“你要帮我疏通下水道?”
“不然呢?”陈念沂已经进了门,与高大身影一同覆过来的,是那副熟悉的,教育人的口吻,“还知道求助,不算太笨。”
嗓音不轻不重,甚至带着一丝疏疏落落,又欠揍的亲切感。
许鹿心里的愕然和紧张多少舒缓了些。
她默不作声拉开鞋柜,想找双鞋套给他。她之前买了一堆鞋套,方便孙嘉芋偶尔过来玩,这会儿倒是提前派上用场了。
“别找了,有拖鞋。”
陈念沂打断她的动作,熟门熟路拉开最里面的那个柜子,从下方隔层处,拿出一双全新的,深灰色男士拖鞋。
许鹿只扫了一眼,顿时呼吸一窒。
他那双拖鞋,和自己脚上这双,是图案一模一样的情侣拖鞋。
许鹿往后收了收脚,假装没注意到这“巧合”。
“衣服放哪儿?”她刚别开视线,便听陈念沂问道。
“我来吧。”生怕再出什么“意外”,许鹿第一时间便伸手去接。
一冷一热两双手不经意触碰到,许鹿触电般缩了下手指。她将衣服搭在手腕上,一股淡淡的男士香水味扑鼻而来。
她忽然意识到,比起陈念沂的反客为主,自己这掺杂着暧昧意味的行为,似乎更加不妥。
硬着头皮将他的大衣和西装挂好后,许鹿默默将人领去了事故现场。
“你要不要系个围裙?”许鹿盯着他的白色衬衫,蹙眉道。
“不用。”陈念沂捋起衬衫袖口,看到水池边摆放的成套工具,有些意外,“这些都是你准备的?”他本想先上来看看情况,再下楼拿工具。
许鹿点头,不以为意地解释说:“以前在外面租房子,难免会遇到各种问题,习惯了有备无患。”
陈念沂“嗯”了声,没再多说什么,埋头查看起来。
“要不,还是系个围裙吧。”许鹿执着地提议道。这衣服要是弄脏弄破了,她又欠人一笔债了。
陈念沂转过身来,见许鹿举着个粉色的卡通围裙,进退两难的样子,忽然松了口。
“那就麻烦你了。”他似笑非笑,支起两只胳膊,湿漉漉的掌心还在往下滴着水。
但他人太高了,许鹿踮了踮脚,根本够不到。
“麻烦低一下头。”她举着围裙,仰着头,十分耐心地道。
于是陈念沂便贴心地弯下腰,将头埋低。
许鹿这回只微微踮脚,便将围裙顺利地套在他身上,一低一仰的瞬间,一缕若隐若现的温热气息,拂过她脸颊。
“好了。”
双脚落回原地,绕到他身后打了个结后,许鹿也不看人,径直去了客厅。
电视屏幕里的光影不断切换,在遥控器被按了好几轮后,厨房那边终于传来了好消息。
但收尾工作还需要一个小工具。
“你说的那什么工具,我好像放柜子里了。”许鹿记得那东西太大,工具箱放不下,便被她塞进橱柜了。
她踮着脚,拉开上方的某个顶柜。
电光火石之间,脑子里忽然想起什么,手一松,柜门弹了回去,险些压住她的手指。
“没事吧?”陈念沂眼疾手快,一手拉住柜门,一手托住许鹿的后背。
与此同时,他几乎是下意识扫了眼柜子,视线便定住了。那里面,竟然有两盒印着自己头像的琉璃彩虹糖。
霎那间,陈念沂便明白了她刚才潜意识里的遮掩。
他低头望着身前的人,从他的角度看下去,只见她埋着脑袋,睫毛微微颤动了下,一抹绯红染上了白皙的脸颊。
“是喜欢,还是——”陈念沂双手撑在她两侧的台面上,带着颗粒感的低音沉沉擦过她耳畔,“爱屋及乌?”
双脚落回平地。
站稳了后,许鹿才不慌不忙地解释道:“销售员推荐的,说味道不错。”
陈念沂“噢”了声,淡笑着瞥她一眼道:“那个销售员,还挺有品味的。”
然后,他越过她的头顶,不紧不慢地从柜子里拿出工具。关上柜门前,又将那两盒糖果也顺带拿了下来。
“放下面或者客厅吧,方便你拿。”他提议道。
“我没那么矮。”许鹿盯着他手上那盒“炸药”,下意识嘟囔了出来,“我长高了。”
“是吗?”陈念沂忽然笑了,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一副不信的样子,“长高了多少,02cm?”
又是这个万年梗。
许鹿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无语和无奈。
“行。”陈念沂耸肩,将手一抬,“那就还是放在原位。”
“别,”许鹿拽住他的袖口,很快又松了手,语气四平八稳道,“我拿去客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