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仅仅一个成衣局也收益可观,支撑起了整个兰府的富贵与繁荣,否则仅凭兰春秋那些俸禄是万万负担不起兰夫人流水般的花销的,更别提官场上的人情往来了。
深秋时节,江南成衣局早就被预订了一大批冬衣,而今箭在弦上,一向友好合作的商户却纷纷拒绝给他们供货,无疑是晴天霹雳。
没法按时交货失了信誉不说,还会直接断了府上好几个月的入账,即便现在跑到更远的地方寻求货源,一时间也没法集齐这么多数额,费时费力倒也罢了,又是海量的银子流出去。一系列连锁反应下去,明年的春衣恐怕都要受不小的影响。
朝中官员手底下或多或少都会有些牟利的营生,兰府在江南的成衣局也不算稀奇,究竟是谁,要这么大费周折的针对他们?!
兰初宇见兰春秋气得脸色铁青,小心翼翼地猜测道:“父亲,您近来在朝堂上可有得罪过什么人?”
兰春秋沉重地摇了摇头,“未曾。”
与在家中颐指气使高高在上的一面不同,兰春秋在朝堂之上一向是谨小慎微唯唯诺诺的,想必也不可能会得罪什么大人物。
“那便奇怪了……”
父子俩百思不得其解,一时间焦头烂额的也就没有闲工夫理睬兰初尧了,便准备带着忧心忡忡的管事去商量对策。
临走前兰春秋还不忘扫一眼当了半天背景板的兰初尧,冷声提醒道:“好生准备着,记住我刚才跟你说过的话。”
兰初尧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拱手恭送他离开。
没过多久就有侍女来给他送了一套新衣裳,用料上乘绣工细致,这便是让他穿上,好在万寿节供人挑选待价而沽的吧,也只有这种时候兰春秋才会着人给他准备一身新衣裳。
兰初尧看着这套精美的华服,瞧着就是兰家成衣局做出来的,得祖上代代相传,做出来的的确是好东西……
兰初尧不禁想到兰春秋他们方才的对话,他也确实很好奇,究竟是谁在背地里动的手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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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便到了万寿节当日,整个京城都被喜庆和热闹的氛围所包裹着。
按照大顺朝的传统,朝臣们和一众皇亲一大清早便跟随皇上出城祭天去了,需得午后才能归家做好准备携家眷参加大宴。
终于到了这一日,兰初尧因为惦记着姬鹤川,心里始终惴惴不安整夜不得安眠,天刚亮便从床上爬了起来,默默听着兰府前院送兰春秋离府的动静。
他记得上一世皇上便是在祭天之后,伙同心腹大臣就寿礼的事儿对姬鹤川发难,便是这次让姬鹤川栽了个大跟头。
这一次自己劝说姬鹤川改了贺礼,又刻意误导了姬文轩,甚至根据上一世的经验,挑选出了可用之臣让姬鹤川参考游说,还会重复上一世的结局吗?一切也只有等兰春秋回来才能知道情况了。
兰初尧在窗边的书案上铺好纸笔,屡次提笔试图清心,却因为心浮气躁始终没法写好,便干脆不写了在房中来回踱步。
也不知姬鹤川这会儿情况如何了,兰初尧只恨自己重生一次依旧太过弱小,只能旁观在侧等候消息。
他一张俊秀的脸上满是纠结与难耐,双拳紧握甲尖几乎要抠破手心,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
他日后一定要努力变得更加强大一次,他希望自己能够成为站在姬鹤川身边与他携手并肩的存在,而非只能被他庇护在羽翼之下。
午后日头将落,兰春秋终于带着满身疲惫回府了,兰初尧从未这般期待过兰春秋回来过。
他极为少见地主动走出这间,在兰府唯一能给他带来感全感的小屋,迫不及待地奔向前厅去听兰春秋会说些什么。
“今日祭天之后,三皇子被皇上斥责了。”
兰初尧还没踏入大堂的门,便听到兰春秋说了这样一句话,于是他停下了脚步,圆溜溜的双眼转了转,这会儿周围没有人路过,他便决定干脆在门外听听墙角。
兰春秋一直跟姬文轩那一派走得亲近,说完便沉重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