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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我偏要勉强(1 / 2)

不同班同学 安德林 8000 字 28天前

最近的聂瑜有点反常,一到下课就溜得没影,时常往高二跑,去小卖部买零食总是买双份,说不上哪里不对劲,但实在有些怪异。

中午放学,黄子健敲了敲聂瑜的桌子,兴致勃勃地邀请:“聂哥,门口新开了家小吃店,去不去?我请你啊。”

聂瑜果断地摇头:“不去,没空。”

黄子健奇了:“聂哥,你最近是不是耍朋友了?”

“耍你个头。”

“那你怎么每天放学都跑得那么快,也不出来跟我们上网打游戏了。你忙什么呢?”

聂瑜合上课本,面不改色地说:“家里养了只猫,得回去照顾。”

“猫?你还养猫?什么品种的?”黄子健问。

“嗯……爪子比较尖的那一种。”

聂瑜收拾好书包,将椅子倒扣在桌子上,利落地走了。

黄子健摸了摸下巴,仍在思索:“爪子比较尖?这是什么品种?”

聂瑜运气不好,一出门就撞上了李媛。

“来得正好,我有事要跟你谈谈。”她手里握着的,是周测的附加题答题纸。

聂瑜四处张望,寻了个借口:“老师,大中午的,先让我回家吃个饭吧。有什么事咱们下午再聊?”

李媛微笑道:“你急什么啊,等你奶奶一起回去吧。”

她往旁边闪开两步,站在身后的,是本该在乡下疗养的聂瑜的亲奶奶。

聂奶奶撸起胳膊,上来就朝着孙子的屁股开揍,嘴里嚷着:“臭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今天就替你爹好好收拾你!”

聂瑜愣了三秒,撒腿就跑。

枚恩从后门走出教室时,两个人影忽地从眼前蹿过,卷起一阵冷风。

沈淼打了个哆嗦,问:“刚才经过的两个人,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枚恩冷静地说:“没什么,终于有人替天行道,来收拾聂瑜这厮了。”

聂奶奶在乡下养了两个月的伤,腿脚刚利索,就被李媛一个电话给叫进了城。

“这是上次月考聂瑜的成绩。”

李媛将成绩单递到聂瑜奶奶的面前。

“聂瑜这个学期的几次考试,一次比一次名次低。要是以现在的状态去高考,他恐怕连二本都上不了。说真的,我不太爱请家长,但是我跟聂瑜沟通了好几次都没有任何效果,我实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复读的一年时间多宝贵啊,由不得浪费的。”

聂瑜摸了摸鼻子,没说话。

李媛是个好老师。相处了大半个学期,聂瑜感觉得出来。

虽然用好和坏作为划分标准太笼统了点,但他也当了这么多年的学生,心里有杆秤。哪些老师只是机械地教书、混个工资,哪些老师是真的把学生放在心上,为了他们的未来担忧,他都是有数的。

李媛属于后一种。她对聂瑜的责骂,都是发自内心的失望和恨铁不成钢。

犹豫了一阵儿后,聂瑜说:“老师,能不能让我奶奶先出去,我们私下沟通行不行?”

聂奶奶在他后背拍了一巴掌,骂道:“说什么呢!有什么我不能听的!你先给老师道个歉!”

“没事,只要愿意沟通,都是好事。”李媛温和地说,“聂奶奶,那麻烦您在外面等一下吧。”

“这……”

老师都开了口,聂奶奶再三踌躇,也只能走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内的氛围一下就放松了许多。

聂瑜松了口气,看着老师,真诚地说:“李老师,我跟您说实话,但是我奶奶年纪大了,我怕说这些话气坏她。”

李媛听他说。

“我没有想浪费时间,我当初选择复读,是真的想好好学习来着。但是吧……”聂瑜谨慎地措辞,“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好好学习。”

李媛皱眉:“什么叫不知道为什么?”

“那您能告诉我为什么吗?老师永远要求学生考高分,可是高分意味着什么?努力学习又是为了什么样的以后?”

聂瑜倚着墙,不是为了抗拒或证明什么,只是迷茫,只是真的不知道。

未来到底什么时候会来?以后到底有多久?

李媛愣了很久才想起来开口。

她回答道:“我对你的要求不在于分数的多少,而在于你能看见多远、你能走多远。如果你觉得随便混个大学文凭就好,随便找份工作就好,随随便便就这么把一生给过了就好,那一切随你,我可以不再做其他的要求。

“可是,但凡你还有一丁点的野心、一丁点的期待,我都希望你可以拼尽全力。高考不会定终身,但它是你人生中最重要的机遇,是当下社会所能提供给你的最好的机遇。

“我希望你给自己一次机会,给未来的聂瑜一个机会。”

从学校出来后,聂奶奶就下定了决心。

老人家就是个普通的小老百姓,没接受过很多教育,也不懂该怎么教育孙子,只知道好好学习一定没错,考上了大学以后才有出路。

她当初就不同意聂瑜复读,如今他多花费一年读书却还没一点上心的样子,她心里又急又恼,这回是铁了心要给聂瑜一个教训,动了真格的。

网线率先被拔了,以她的暴脾气,没把电脑砸了都算是客气的了。电视机的遥控器被锁进了抽屉里,乱七八糟的闲书和漫画书也被没收。

在聂奶奶心里,学习不好的原因无非那么几个,玩物丧志名列榜首。

学校里,任课老师们也都串通好了似的,矛头直对聂瑜,但凡他上课有要闭眼的倾向,就立马被点名起立。晚饭时间被罗老留下来背英语单词,饭都来不及吃,托黄子健出门买了个汉堡,一面嚼一面含含糊糊地记单词。

下了晚自习回到家继续赶作业,终于在十二点半答完了最后一道历史分析题,累得手肘都不是他自己的了。

聂瑜看着黑黢黢的、没有生气的电脑屏幕,收回打一把游戏的念头,抱着水杯出门泡速溶咖啡。

出了门,正看见费遐周裹着羽绒服从楼上下来。

“怎么还不睡,明天可别赖床。”聂瑜怕他受冻,利落地将人拽进了房间。

费遐周的羽绒服里穿着法兰绒的睡衣,领口露出一截布料,毛绒绵软。他明显是困了,眼皮耷拉着,眼尾泛红。

“正准备睡。”他问,“你呢?准备熬到几点?”

“再刷会儿‘五三’。”

话音刚落,聂瑜的肚子发出“咕”的一声,在静谧的夜里格外响亮。

费遐周掏了掏口袋,拿出一包火腿肠:“这本来是买给霸天的,可后来听说狗是不能吃人吃的火腿肠的。我也不爱吃,给你好了。”

聂瑜心里五味杂陈地说:“其实你可以不提霸天的。”

狗不吃的东西才给了我,今日的倒霉值可以再翻一倍。

费遐周张嘴,打了个哈欠。

“你困了就睡吧。”聂瑜捏了捏他的脸,“奶奶在家,我不好上楼陪你,睡不着可以给我发短信。”

小孩揉了揉眼睛,防止自己即刻睡去。

“聂瑜。”费遐周唤了对方一声,“学习是很累的事情吗?如果是的话,当初为什么要选择复读?如果不是,为什么你宁可把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事情上?”

“不是因为不想学习才浪费时间的。”聂瑜说,“怎么说呢?可能是我没有什么非要努力不可的理由吧。”

费遐周亮晶晶的眸子看着他,耐心地听他说。

聂瑜领着小孩坐在床边,用厚厚的棉被盖住对方的膝盖,说:“之前李媛告诉我,但凡我还有一丁点的野心和期待,都应该在这个时候拼尽全力。老实说,我有被鼓励到,但只是一两天的事情,热情过头就又恢复了常态。”

“有野心和期待吗?或许有,但是是为了什么,我并不清楚。”聂瑜歪头看向费遐周,问,“其实我很想问问你,为什么这么努力,这么在乎第一名?你们家很有钱,就算你什么都不做都没关系。”

费遐周转学来襄津,不光教学进度不统一,光是适应新环境和新的教学风格就已经很累人。聂瑜知道费遐周成绩好是因为聪明,但后来才知道他比自己以为的还努力。明明比自己还低一届,自己打游戏打到半夜结束,对方的预定题量还没完成。

别人都说他是天才,没错,他是。

但仅仅是这样吗?

费遐周撇撇嘴:“你现在是为顾念讨说法吗,因为我抢了他的第一?”

“不是。我一直都知道你会超过他的。”聂瑜摇头,“顾念的世界里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学习,他的好成绩很大程度上是被我姑姑逼出来的。但是你不一样,你眼里有他没有的东西,也是我所没有的。”

“是什么?”

“执着。”他说,“认定了就绝不撒手的执着。”

如果仔细观察的话,每个人的学习目的都是不一样的。

枚恩是为了音乐梦想,沈淼是为了撷取资源,林丹青是为了进修知识,顾念则是为了让母亲和师长满意。

那么费遐周呢?你在乎的又是什么?

费遐周回答:“为了成为更厉害的人,不会被别人踩在脚下的、厉害的人。”

聂瑜轻笑一声:“这个说法还真是一点都不加修饰。”

“所以,你没有吗?”费遐周抬头,注视着聂瑜那双黑色眼睛,“你就没有什么想要成为的人、想要得到的东西吗?”

聂瑜紧抿双唇,不语。

“如果没有的话……”

困意散去,费遐周眼眸清明。

“暂时让我成为这个理由,可以吗?”他问,“就当是为了费遐周,为了在费遐周面前更有面子一点,所以要更加努力。或许这个理由,可以让你觉得更有动力。”

就像星星在浩渺的天地航行了许久,聂瑜常常会忘记自己的轨迹线,忘记日夜转动的理由。漫无目的地散发着光和热,消耗着这珍贵的青春。

他需要一个中心坐标,无论公转半径如何延伸至远方,他也不会迷失方向。

良久后,聂瑜回答:“好。”

或许迟了一点,但是幸好,他在滑轨前找到了这个坐标。

可以为之努力的、存在的理由。

一周后,费遐周决定替聂瑜补习数学。

什么?高二生替高四生补习,你觉得不可思议?

那只能说,你实在低估了费遐周的理科天赋,也高估了聂瑜的数学水平。

在家中学习总被聂奶奶打扰,隔三岔五地敲一敲门,问“吃水果吗”“喝杯热牛奶吧”“开窗通风头脑清楚”……不仅学习的人觉得不耐烦,打着别的小算盘的聂瑜也被闹得够呛。

思来想去,聂瑜决定将补习场所搬到外头去。

快餐厅太吵,咖啡厅消费太高,书店没有能落脚的地方,图书馆……襄津市内有图书馆吗?

聂瑜想破了脑袋,最后得出结论——最适合学习的地方只有学校。

周日下午的育淮仍对学生开放,大部分人自然是回家舒舒服服地待着了,偶尔也有人来学校打打球,教室里一般是没什么人的,是个单独相处的好地方。

聂瑜的心思都用在这上头了,正经做起题的时候却磨得够呛。

“已知O点是外心,所以过O点的线段AD是三角形ABC的垂直平分线,也就是说……”

“等一下。O是外心和AD是垂直平分线有什么关系?”

“因为外心是垂直平分线的交点啊。”

“所以呢?”

“什么所以呢?”

“这二者有什么关系吗?”

“AD过点O啊,所以AD是垂直平分线啊。”

“为什么啊?”

“因为O是外心啊。”

“所以O是外心和AD是垂直平分线有什么关系呢?”

“……”

费遐周愤怒地将笔摔在了桌上。

第几次了?这是今天第几次了?普普通通一道解析几何,高一的学生都应该能答出来,聂瑜绕着弯问东问西最终问出一个莫斯乌比环来,费遐周真的怒了。

“这道题的题型我刚刚不是讲过一遍了吗?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啊?”费老师第一次教学生,耐心被磨了个干净。他双手抱肩,怒视聂瑜,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聂瑜诚实地说:“我确实没怎么听进去。”

“那我讲了那么多都白讲了吗?你到底在干吗啊?”

“我……我看见你领子没理好。”聂瑜转移话题,“我这个人有强迫症,看了你半天了,你别动,我给你理好。”

费遐周在穿衣上一向很细致,嫌弃襄津没有大品牌,专程让他爹妈从国外寄衣服回来,一次就寄一大箱子,衣柜都得分两个。

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长羽绒服,里头一件白衬衫,外面套着淡蓝色的毛衣。衬衫后侧的领口翘了起来,他本人照镜子的时候并没有留意到。

聂瑜扔了笔,身体靠过去,手臂绕到他的颈后。

聂瑜捣腾了两下,有些搞不明白:“这个领子是压在毛衣里面还是外面啊?”

“领子在毛衣下面……不是,你别给我翻上来啊,理个衣服你都不会吗,你傻……”

费遐周被聂瑜扯得喉咙发紧,不耐烦地想要自己动手,侧头时正撞上聂瑜看过来,鼻尖从他的颧骨堪堪擦过。

“你……”

费遐周突然哽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太近了。

他连聂瑜的毛孔都看得一清二楚,仿佛一眨眼,睫毛就能扫过他的鼻梁。

二人同时僵在原处,黑色瞳孔注视着琥珀色的眼睛,屏住呼吸不敢作声,安静的教室里只听见空调呼呼往外吹着热风。

“我刚刚去会议室看过了,没有啊。是不是落在教室里了?我记得你昨天放进抽屉里了的。”

沈淼打着电话从窗边路过,爽朗的声音像一道惊雷闪过。

费遐周猛地清醒过来,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聂瑜,踉跄地站了起来。

“哎?教室里怎么还有人啊?”

沈淼推开教室门,空调的热气涌了出来,最后排的聂瑜和费遐周同时看了过来。

“怎么是你们?周日不回家打游戏来这儿干吗?难不成还是来学习啊?”

她打趣着走了过去,扫了一眼聂瑜的课桌——《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天利三十八套》《小题狂做》《恩波英语》……

沈淼愣了:“还真是来学习的啊?”

电话那头的林丹青催了句什么,她立马将这两个表情僵硬的男生抛诸脑后,翻了翻林丹青的抽屉,找出了一本笔记本。

“在抽屉里呢,我就说吧,肯定没丢。行,我等会儿给你送去,记得请我吃晚饭。”

挂了电话,沈淼后知后觉地转过身,眯着眼睛打量聂瑜。

聂瑜也不客气地瞪回去:“看什么看?我们一起学习呢。”

“你骗谁呢?你单独学习或许还有可能,和帅学弟待在一起,就只有一种可能——”她看向费遐周,“交流感情呢。”

聂瑜翻白眼,这家伙怎么在不该机灵的地方使劲儿地抖机灵?

“我去上厕所。”费遐周咳嗽一声,找借口跑了。

沈淼摸了摸下巴,问道:“是不是我太一针见血,把学弟吓跑了?”

聂瑜捏紧了拳头。

“我有事先走了,你们好好学习哈!”识时务者为俊杰,沈淼之所以能平安度过十八年,全靠跑得快。

“嘭”的一声,教室门被再度摔上,室内的热气散了大半,方才的好气氛也一扫而空了。

聂瑜郁闷地扶住额头。

多亏了沈淼这个大嘴巴,费遐周给聂瑜补习的事没多久就传遍了交际圈。

某一个周日,他们二人吃完午饭稍作休息,再度回到了学校。

而这次,教室里却凭空多出来了一批人。

枚恩转着黑色水笔,不客气地说:“聂瑜,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明明知道哥们儿我学习不好,还独占这么好的学霸老师,你太让我失望了。”

沈淼嬉皮笑脸地讨好道:“聂哥,那什么,丹青希望我和她一起考渝大,但是我的数学吧实在有点弱,为了我的未来人生,就只好麻烦一下帅学弟啦!”

顾念抬了抬眼镜,说话时仍保持矜持:“我妈说,要我打听费遐周在哪里补课,与其花钱请家教,不如跟着你们一起学习。哥,我知道你肯定会答应我的。”

蒋攀递给他们两瓶饮料,公然行贿:“聂哥,实不相瞒,我一直把您当亲哥看。这点小忙您一定不会拒绝吧?”

费遐周茫然地问:“这是……什么情况?”

聂瑜额头青筋直跳,他期待了好久的单独辅导,怎么就变成了集体课堂了?

“以前没见你们一个个这么热爱学习啊,一个两个都串通好了的吧。”聂瑜冷眼扫过众人,“一二三四……嚯,连上我一共六个人了,怎么不再添一个人演葫芦兄弟啊?”

“吱呀——”

教室门恰在此时被推开,聂瑜这张嘴开了光,求啥来啥。

“请问……补习是在这里吗?”

吴知谦站在门槛外,十二月的寒气随着北方来的风吹进室内,冷意弥漫开来。

他穿着灰色的羽绒服,衬衣领口干净整洁,400度的镜片反射着冷光,镜片下一双狭长的眼正注视着人群中央的聂瑜。

吴知谦一来,教室内的氛围发生了些说不清的微妙变化。

因为人数太多,聂瑜领着大家去了隔壁的空教室学习,大家将七张桌子拼在了一起。人多的时候连学习都带劲儿,一边斗嘴一边刷题,效率不咋地,但气氛很好。

顾念和蒋攀压低了声音,互相咬耳朵。

“吴知谦怎么会知道这儿?你告诉他了?”顾念问。

蒋攀摇头:“我跟他又不熟,提这个干啥啊?”

“那他怎么会过来?我跟他也没走多近啊。”顾念疑惑。

“他不是跟聂哥认识吗?或许跟咱们一样,来凑个热闹的呗。”

聂瑜解不出立体几何的题目,正烦躁着,不客气地吼了声:“说什么呢,答题需要用嘴答吗?”

两个小朋友立马噤了声。

费遐周年纪最小却最不怕聂瑜,他冷冷地扫了对方一眼,讽刺:“凶什么啊你,自己解不出题目来就吼别人撒气?这题目昨天你是不是刚练过,又不会写了?”

聂瑜咳了声,放低姿态,问:“打个商量,这题能不能再……”

“同样的题型我只讲一遍。”费遐周无情地拒绝。

聂瑜竟然也有吃瘪的时候,沈淼捂着嘴偷笑,枚恩也垂着头,肩膀颤抖。

这两人肯定是在心里嘲笑自己呢,聂瑜沉下脸,正要回怼他们时,吴知谦却蓦地开了口。

“我教你吧。”

吴知谦坐在离聂瑜最远的地方,人群的边缘。他抬了抬眼镜,主动说:“高三的课程我已经都学过了,我可以教你。”

聂瑜下意识地看了费遐周一眼,对方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

他这才说:“那真是麻烦你了。”

为了不影响其他自习的人,聂瑜抱着“五三”坐去了远一点的位置,听吴知谦讲题。

其实跟费遐周比起来,吴知谦更适合做老师。费遐周天资高但性子急,简单的题目不用过脑子就解出来了,难以向别人说明自己的解答思路。吴知谦不急躁,同一道题反反复复地讲解也不生气,正适合聂瑜这种没有数学天赋的人。

“你这么一说我就懂了嘛!”终于掌握了解答立体几何的关键,聂瑜兴奋地拍了下桌子,“真谢谢你,我本来一直想不通怎么在脑子里想象立体图形,一听你刚才那个方法我就想明白了。厉害啊你。”

吴知谦被他夸得不好意思了,低着头笑了笑:“没什么。”

聂瑜惯性地伸出手在他的头发上抚了两下,爽朗地说:“差不多也该吃晚饭了,你想吃什么?我请你,不然喝珍珠奶茶也行。”

“都……都可以。”吴知谦缩起脖子,头发被揉成了鸡窝。

沈淼早就学不下去了,打着哈欠看着前头交流甚欢的两个人,给费遐周使了个眼色。

“帅学弟,友情提醒哈。”她别有深意地说,“遛狗的时候得把绳子系牢一点。”

费遐周眨巴眨巴眼睛,不懂似的回答:“我们家不养狗,不系绳子。”

围观群众的热情大多一时兴起。

补习小班第一周还是浩浩荡荡的七个人,越往后人数越少,才第三周,人就少了大半。只有枚恩和吴知谦留在这儿。

枚恩是真学渣,他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搞音乐上,复读也是因为面试过了结果文化分不够,没办法,只好再来一年。

而吴知谦……他的成绩虽没费遐周那么拔尖,但是也每次都不离年级前十,他需要补课?

枚恩搞不明白,也懒得管。

“小费,你能不能帮我看看这题?这个辅助线应该画在哪里,谢谢了。”

“我卷子写好了,麻烦你帮我改改吧,辛苦你了。”

“最后一小题……”

聂瑜不耐烦地拽住枚恩的领口,将他扯到了一边。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啊?你能不能自己思考一下再来问?人家小费不累的吗?”他横着眉毛怒视兄弟,眼睛瞪得像是哈士奇。

枚恩莫名其妙:“你怎么这么小气?你卷子不是没写完吗?你管那么多。”

“我——”

费遐周抢过聂瑜的话头:“最后一题是吗?我帮你看看吧。聂瑜,你试卷写完了吗?没写完说什么说?”

聂瑜咳嗽一声:“我……我也有题不会。”

“不会自己去想,卷子写完了一起问。”费遐周瞪他一眼,转过头去看枚恩的卷子了。

枚恩耸了耸肩,假装无辜。

“什么题目?或许我可以帮你。”

一直在旁安静做题的吴知谦突然看了过来,温和地询问聂瑜。

“呃……这一题。”

其实根本就没什么不会的题目,聂瑜不好说实话,只能随手一指,假装咨询。

而吴知谦给他讲题的时候,他根本什么都没听进去。他的一双眼睛不看着卷子,而是瞪着对面的枚恩。

枚恩用了费遐周的红笔改错题,枚恩拍了费遐周的肩膀,枚恩夸费遐周讲题透彻,枚恩……枚恩你烦不烦啊!

“聂瑜,聂瑜?”吴知谦的呼唤将他的思绪拽了回来,“这题你听懂了吗?”

“呃?啊……听懂了。”聂瑜迟钝地回过头来,自己的草稿纸上一片空白。

吴知谦问:“所以这题的答案是?”

聂瑜:“……”

承认吧,他一个字都没听。

吴知谦叹了口气,耐心地说:“那我再给你讲一遍吧。”

如果是费遐周的话,他绝不会把同样的题目讲第二遍。

聂瑜的脑子里却蹦出这样一句话。

如果是费遐周的话……

枚恩的卷子才讲了一半,聂瑜突然杀了出来,嚷着学累了该去休息休息了,不由分说地将各位赶出了教室,破天荒地要请他们喝饮料。

小卖部门口,枚恩抱着一包话梅干走了出来,问:“这个挺好吃的,小费你要不……”

“我喜欢吃话梅!”聂瑜又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横在两人的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