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师父？

阿灵坐下来，又听对面的人说，“我且让你三子，但之后要使出你的浑身解数。”

他点点头。

汀兰轩的妓子很多都懂得琴棋书画，有时兴致来了，会教教他这个小孩。而他有很多“姨母”，所以阿灵的走路、识字、说话、下棋、弹琴差不多都是在同时学的，汀兰轩的姨母们常常说他聪敏，闲暇时也愿意教他。

不过饶是如此，阿灵生于建庆十三年，到建庆十七年这年见到李翊安，也只学了不到三年而已。纵使平常姨母们拿他练手，他也读了不少有写棋技的书，但自然还是比不过李翊安的。

阿灵确实是用尽了浑身解数，但显而易见的，没支撑多久便败了。也许是平时失误时被母亲打惯了，他有点懊恼的落下最后一个棋子，双手按在小小的膝盖上，略微低着头，习惯性的瑟缩了一下，准备迎接鞭打时，才想起来这不是母亲。

李翊安见他这模样，想起柳娘告诉他的话，又捋捋胡子，大笑起来“这孩子执棋杀伐果决，是个好苗子。”

柳娘眉眼清明而和煦，笑着点头称是。阿灵有些惊喜地抬头，虽然面上没什么变化，但眼睛里很难得的盈了明媚的光彩。

“但是孩子，也须得明白隐藏锋芒。”李翊安揉揉他的发顶。

阿灵又点点头，极快的恢复了平常的模样，他记得书上说的，须得喜怒不形于色。

“阿灵，你可愿拜我为师？”李翊安不怎么在意他这副少年老成的模样，肃了面容，看着他道。阿灵当即撩开自己的布衣前衫，双手交叠下跪，用稚嫩的声音说了一声，师父好。

后来的一年里，李翊安身为朝廷官员，虽然忙，但仍会抽出时间，差人将阿灵接到住处，教导他武功与读书。

这样的机会并不多，阿灵往往隔上几日才能见上师父一面，少则两三天，多则七八天。但就算这样，阿灵的诗书史论与剑术已经可以说是突飞猛进了。

柳娘曾想过李翊安为何不直接将阿灵接到李府养，莫要再让阿灵活在这个污浊之地，但李翊安亦暗示过这孩子非寻常来路，柳娘掌管汀兰轩多年，非愚蠢之人，自然能明白其中缘由。

所以阿灵终有一天是要离开的。

但柳娘未曾想到，这一天竟然如此之快。

建庆十八年的年末，自这年除夕起，便总有上京城那些官吏来访，却不是来讨快活的。柳娘每每挂着笑脸迎着这些大人，在仓皇不定里过了年。

阿灵听青楼里的小厮一边扫着院子里的地一边摇头晃脑的讲，“阿灵你马上就要脱离苦海啦，皇宫里的日子，哪是我们这些下九流敢肖想的啊。”

阿灵只是看着他，不说话。小厮见他面无表情，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自言自语些什么，扭头便走了。

兰生姨母找到他，每日都在教他一些礼仪。但他未曾搁下手里的书和剑。

后来有一天，李翊安将阿灵接到李府，看着这孩子一板一眼的严肃模样，却是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