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府衙外,风雪依旧,府衙内茶叶蛋飘香,在处理世家遗产的问题上,众人表现出了最轻松的一面。
终于一锅茶叶蛋被十来个人吃完了。
张阳喝下一口茶水,放下茶杯。
与一群小吏坐在一起的高季辅问道:“依县侯所言,建设官学让地方州府自己来主持?”
岑文本笑道:“无妨,我们只是在此议论而已,各抒己见。”
在座的人纷纷开始议论。
张阳端坐着,笑道:“州府兴办多少官学,朝中按照人口来决定,一来可以确定人口数量,查问有多少隐户,鼓励贱籍还籍,做完这些再论官学开办。”
“慢着。”岑文本打断道:“县侯,地方州府与中枢难免有意见不合之处,如果令其开办官学,也该给予鼓励才是。”
眼前的众多文吏纷纷点头,看来是站在岑文本这边的人更多些。
张阳淡淡道:“让地方州府兴建官学是朝中的要求,他们不能不从,其次朝中用赊账的方式,让他们先从地方州府中调度银钱,如果建设完工账目无错,朝中再经过核查之后给予清账。”
从这驾马车走到另一驾,这里是一些字画与名贵的砚台毛笔。
弟弟妹妹,儿子女儿与熊大都在屋内。
而这位县侯为了让马跑,会给一鞭子。
见他还是点头,裴宣机皱眉站在原地,也不知道眼前这个刚刚升任左丞的人考虑什么。
路过骊山的时候,裴宣机看向那里,他喃喃道:“恭祝县侯升任尚书左丞,往后海阔天空任尔施展,往后你我再也不相见,在下会在河东听着长安城的消息,听着你这位县候的所作所为,愿我们都能有个善终。”
岑文本打量着他,低声道:“你可以去河东支教,多一个人手也好。”
“嗯。”
岑文本拱手道:“若中书省有了章程,下官还会与县侯商议的。”
裴宣机朗声道:“多谢左丞。”
岑文本和善地笑了笑,“你且去吧,地点与县衙都写在文书了,交给当地县丞便好。”
这世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荣华富贵。
别人为了让马儿跑起来,会给予草料。
但这一次依旧没有发现当年张衡留下的《算罔论》的残卷。
他与张阳的年纪相当,从相貌与谈吐来看比骊山那位更加持重一些。
“可是已经安排了人手去河东支教。”说罢,岑文本叹息一声合上手中的奏章,又道:“早年前你跟随李政藻,后来因白糖案被李政藻所弃,之后你有意攀附骊山,再之后就外出游历参与了范阳之变,可对?”
“但……”话语一顿,岑文本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你去河东之后,再也不能和参与范阳之事的人往来,并且每月都要去所在县丞递交行状,如此可好?”
没错就是一鞭子,马儿不得不跑,他手段还是一如既往地强硬,面对世家都不退让,也该强硬的。
这个冬季寒冷得出人意料,现在的朝堂为了来年官学开办的事忙得不可开交。
如果世家觉得他们的荣华富贵是理所当然,心安理得的,那么他们距离灭亡不远矣。
几只飞鸟轻点水面飞快地掠过,当山林中又有了鸟叫声,就说明寒冬过去了。
“有老师包了饺子。”
这小子能吐出来就怪了。
高季辅觉得朝堂就需要这样的强硬,大唐强大了,何必委曲求全。
见多了勋贵子弟贪图玩乐,后辈没有出息的事不少。
许敬宗,李义府等人都是出自这位县侯手中,其严苛……可见一斑。
闻言,李治也露出了同仇敌忾的神情。
这位天文学家的造诣究竟到了何种境界。
她很想出去玩,可在两位婶婶的目光下,她只能努着嘴继续做题。
“嗯,还有吃的吗?”
见岑文本没有说话,在座的也不好吱声。
纵使心中有所不满,此刻的皇帝都忍下了。
“足够了。”张阳接过碗筷一边吃着饺子,“在外面吃了茶叶蛋。”
“你要去支教?”
原本装着银钱的马车也被风雪掩盖。
再朝着远处看去,岑文本带着人早已回了长安城,他们的身影淹没在风雪中。
岑文本回到了秘书监,今天他见到了一个人,来人是裴宣机,乃是河东裴氏中人,裴矩的儿子。
李玥抱着洗好的被褥出来,将它们挂在竹竿上晾晒,弟弟妹妹正在做着大扫除,整个家都弥漫着肥皂的香味。
岑文本又道:“去河东支教?”
李世民听岑文本说了张阳的官学之策,这位皇帝明白这位女婿是何种人物,这些钱进了骊山想要拿出来谈何容易。
两人走出骊山,从干净的小道走到还有些泥泞的官道上,岑文本又道:“这是陛下安排的。”
算罔论是少有的在古时候辩证天地宇宙的书卷。
小慧端着碗打开门,笑道:“师父,回来啦!”
皇城内有了些许热闹,有了来来往往的官吏。
张阳还发现了几幅王羲之的真迹。
贞观十二年的冬天,世家这座大山塌了,范阳的世家倒了。
雪势越来越大了,张阳脚步匆匆回到了家中,此刻的家中很安静,还未走入家门,就听到了碗筷的动静。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眼看着危机出现,眼看着范阳卢家毁于一炬。
张阳又笑了,低声道:“之后的事情,交给文本兄去安排了。”
李丽质又从炉子的锅中捞出一碗饺子,捧着递上,“弟弟妹妹吃得多,只剩这些了。”
出了长安城,他用自己仅剩的银钱买了一匹快马,翻身上马沿着渭水河朝东走。
“喏。”
几枚铜钱放在手中仔细看着,上面的印花就是前隋的五铢钱,品色很差。
裴宣机解释道:“在下出身河东,河东乃是在下的故乡。”
张阳从马车中拿出一袋铜钱,年份越久越老旧的铜钱也越加难以辨认了。
张阳放下手中的钱袋子,叹道:“文本兄啊,文本兄,害我不浅,账册五十万贯与铜钱的成色相差甚远,哪有五十万贯,太为难人了。”
岑文本走出皇帝的行宫,对一旁的高季辅道:“你儿子还在河西走廊?”
世家早已烂到了根子。